那江承平自来就是个谨慎的,固然看出了雷寅双对江苇青的首要,他并没有冒然脱手,而挑着现在朝廷集合精力面对战事,贩子间多少有些动乱的机遇,又借着无数道保护,打通几个地痞恶棍去反对雷寅双。便是不能真把她如何样,只要传出她曾被人截掳的动静,对于女孩来讲,她这一辈子便再没有出头之日了。
不过,便是如此,她还是看到了,那淮阳王郑霖的胳膊用一条布带吊在胸前;苏琰那总显着病弱般惨白的脸上,竟多了一道深深的伤疤;宋大和陆山等看上去还好,固然大家都比出征时结实了,可那一张张脸早被塞外的风霜催得又黑又皴,看着的确像是一排排的煤球。
看着这架式,雷寅双不由扭头看向马车过来的方向。
她遇袭后,天启帝龙颜大怒,除了责令京畿衙门于都城表里盘问“特工”外,还给雷家苏家王家等北伐军将士的家里都加强了防卫。太后那边更是特特赐了“受害者”雷寅双两个武功高强的女保护……
雷寅双抻着脖子往人群里找着。她早就不去看那阵亡名单了,怕的就是在那名册里看到熟谙的人。她甘愿自欺欺人地挤在人群里,只看到面前活着的人,就仿佛没人伤亡普通。
收到密函的天启帝顿觉脸上又是一疼。
雷寅双感觉,许李健和姚爷多少晓得一点甚么的。可凭着他二人的心计手腕,只要他俩不肯说,雷寅双还真没那本领从他们的嘴里往外掏话。
他二人在台上扣头谢着恩,雷寅双看看苏琰,俄然扭头问着石慧:“他甚么时候跟你说这事儿的?我如何都没听你说过?”
不消说,江苇青所依仗的“权势”,必定就是天启帝了。
而一贯动静通达的宋二,她家里给她寻了门婚事。对方是宋二老爷的同僚兼老友家的三公子,虽说也是庶出,可其人边幅出众,品性才情也是个好的,宋二自个儿看着仿佛也挺对劲。现在不过因着朝廷有战事,两家才临时没有公开议亲。以是比来宋二都在家里装着淑女。不过雷寅双感觉,便是没这件事,以宋二的本领,应当也只能探听到一些贩子八卦,这类深度的动静她必定也是探听不到的。
偏于这一排排的煤球间,极显眼地暴露一张白净的脸庞……
十月金秋,都城郊野的十里长亭处,那银杏树看着比当年雷家进京时似又细弱了很多。那一样铺满了金色落叶的官道,这一回倒是再没人有那吟诗作赋的热忱了。此时,不管是雷寅双还是宋家老太爷,他们的热切,全都给了远处官道上渐行渐近的那片烟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