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姚爷这一眼背后的意义,小兔眨了眨眼,昂首看着姚爷微一点头。
等她回过甚来,就只见她爹蹲在一旁冷静抽着旱烟,她忙畴昔一把夺了她爹的烟袋,责备着她爹道:“又抽烟!”
三家人绕过上面那排小坟,直接到了那座大墓跟前。直到这时小兔才看到,那坟前立着块跟那庞大坟茔不成比例的小小石碑。石碑上原该刻着一行浅浅的笔墨的,却因着风雨腐蚀已经恍惚一片了。想着三家人搬来镇子上不过才短短几年工夫,小兔俄然就感觉,这许是用心刻得如此恍惚,好叫人辨认不出碑上笔墨的。
来到大坟前,三家家主全都围拢到那块小小石碑前,一一从背篓里拿出祭奠贡品和香烛纸钱等物,然后三家人整整齐齐在墓前跪了,由姚爷主祭,敬了酒水等物。姚爷低声冲着那块石碑喃喃说了一会儿话,跪在小老虎身边的小兔就只模糊听他感慨着甚么“老伴计”、“伴计们”甚么甚么的,详细的倒是一句也没能听清。直到最后,姚爷俄然大声说了句:“总有一天……”却又没了下文。
姚爷转头看看她,笑道:“生老病死原是人生常态,有甚么说不得的?”又道,“我这下半辈子怕是得困在这里了,将来我死了后,就跟着水走,水流到哪儿我就去到哪儿,那才是大安闲呢。”说着,他忽地看了小兔一眼。
雷寅双叹了口气,在她爹身边蹲下,道:“实在就算找一个也没甚么的。您想啊,我又不会做饭,又不会洗衣裳,还不会照顾人,您老是这么孤傲单的一小我也不是事儿。便是找个老妈子帮佣还要费钱呢,您娶个媳妇返来,替咱做饭洗衣裳,还不消给人为,多好。”
雷爹忽地一昂首,冲雷寅双瞪起眼。
板牙奶奶那边话音落地,姚爷则背着个手,看着山坡劈面的风景道:“等我死了,叫庙里的和尚把我化了,骨灰就洒在津河里,倒也洁净。”
今儿是七月半,等鸭脚巷的世人从巷子里出来时,小兔才发明,赶着今儿去给先人扫墓的,并不止他们三家。去坟山的路上,小兔一向想着江承平,以及他对他娘到底是真情还是冒充,便没重视到四周同业的人在走到一半时,就各自散开了。等他回过神来时,那崎岖的小径上只剩下了鸭脚巷的三户人家。
在一旁烧着纸钱的雷爹再没想到她会跟亡妻说这些,不由看着雷寅双一阵呆怔。
话说小兔娘在他还没满周岁时就没了,固然逢着一年三节他也要去给他娘上香,可他娘在贰内心也就只是个恍惚的影子,要说他会如何哀痛,还真谈不上,倒是被他娘亲手扶养长大的江承平,每回都哭得非常情真意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