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一眼另一边非常得意浮滑的张婕妤,心头划过些许思路——大宋重血缘嫡长,历朝历代,帝王若无嫡子,即位的三四成便是庶宗子,后宫争斗之诡秘,宗子生母若无充足的手腕家室,多数都是折损的命。畴前张氏虽无几分聪明,但也未曾蠢钝至此,这般张扬的作态,究竟是真的被晋封冲昏了脑筋,还是用心闪现差劲以降落旁人的戒心,从而保全她宗子生母的性命呢?
李美人小产滞留于行宫近一月,先前半丝风声也不闻,哪知竟悄无声气地返来了!还比畴前更鲜艳美好,世人一时又惊又怒,张芳仪最难掩嫉恨不平之色,皮笑肉不笑道:“行宫本不比宫里齐备,旬月不见,李mm气色倒好,竟显得我们像烧糊了的卷子似的,倒叫我这个做姐姐的汗颜。”
又逗着寿安笑闹一阵,青菱捧了朝服玉冠出去道:“主子,时候差未几了。”
林云熙冷静饮一杯软糯暖和的桂花酒,唇边含笑,宫中夙来没有笨拙之人,单看她看不看得清情势罢了。
胡青青微微一凛,肃容道:“是。”
果不其然,不等诸妃晋封之礼,宫中风向陡变,几近是一夜之间,对太皇太后铺天盖地的诽谤分化成无数细流,道皇后暗中打压嫔妃节制子嗣者有,二皇子养于皇后膝下贵为嫡子者有,徽容昭仪如日中天势迫中宫者有,关内侯品德贵重可堪大任者亦有。
阖宫欢乐,一时迎来送往,几近要踏破六宫的门槛。皇后向林云熙笑道:“宫中可贵有如许的大丧事。”又似偶然道:“当初mm封昭仪时也是这般盛景,只怕mm将来封妃,要比现在更热烈。”
众妃皆福身道:“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但是不过三两白天,宫中流言纷繁,从张芳仪封为婕妤一步登天、皇宗子子凭母贵,到忻贵仪越级加封和谢婉仪齐头并进必势成水火,再到甄婉仪再度晋封翻身得宠大家趋奉,如此各种,不一而足。此番未曾加封林云熙、丽修容二人更是转眼便成了世人暗中嘲笑调侃的工具,暴躁难耐如张、甄之流,乃至平常存候都不再福身施礼,只微微点头表示,傲慢骄贵如同已然荣登高位,傲视诸妃。
林云熙含笑安抚她道:“嬷嬷不必忧心,传闻最后是从寿安宫边上几个粗使宫人那边传出来的,都是那边的人,与我们又有甚么干系?至于背面这一回,我不过稍稍推了一把,就有人按捺不住跳出来,曼不说皇后,修容、谢氏、孟氏,哪一个不是在背后出了力量?谁还能硬栽在我头上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