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时泱也逐步适应了临朝问政的日子,每日已不需内阁诸人催促便自会去御书房批阅奏章,只是每逢早朝还略有些不甘心,陆文远频频耐烦劝说,却也未曾缺过一次。
朱时泱早已困得睁不开眼了,差了陆文远起来,推委道:“你把奏章搁那儿吧,朕本日太累了,明夙起来再批。”
皇上的寝宫里静悄悄的,桂喜领着几个近侍小公公道在廊下洒扫,见陆文远到来,老远就迎了上来:“陆大人如何来了?”
朱时泱本日穿了一件杏黄色织锦长衫,头上别了一支玉簪,看起来就像是富朱紫家的公子哥儿,连带着性子也跟着随和了很多,一见陆文远便笑吟吟问道:“陆卿如何在这儿?”
哪知陆文远却不依不饶道:“皇上不但今后不能如许,此次也不能,只因皇上刚开端问政不久,杰出的风俗尚没有养成,此类先河毫不成开,不然长此以往,恐怕会再度耽搁政事。臣请皇上降服劳累批阅奏章,以弥补本日不对。虽是亡羊补牢,却也为时不晚。”说罢,重又在朱时泱面前跪了下来。
陆文远没想到天子会如此赖皮,一时竟有些语塞。朱时泱寻到了空子,赶紧披衣下地就要去龙床上安息。陆文远愣了一愣,忙上前挡住了朱时泱的来路:“皇上,本日事本日毕,皇上莫非又忘了大同府春汛的事了吗?”
陆文远为此问过皇上几次,但他每次都推说是私事,外臣不宜过问,草草对付了事,又兼康平王也在一旁信誓旦旦作保,说皇上绝没有胡作非为,陆文远也只好作罢。
陆文远道:“皇上既然说是私事,就应将其放于国事以后,先批完奏章再出宫办事,如许臣也无话可说。可现在皇上却本末倒置,为了出宫办私事而迟误了政事,这莫非是明君该做的吗?”
朱时泱万没想到他会如此刚强,固然气恼,却也懒得再废话,广袖一拂,就要径去榻上睡觉。陆文远情急之下竟抓住朱时泱的袖子不放。朱时泱又惊又怒,甩了几下没有甩脱,粗着嗓子吼道:“陆文远,你猖獗!朕的袖子也是你能抓的?快快放手,朕饶你不死!”
陆文远道:“可皇上本日传过圣谕,说下午从宫外返来就会批的。”
陆文远却听出天子话中大有玄机,显是有事瞒着本身,便诘问道:“皇上此行出宫去了那边?”
陆文远闻言更加焦心起来,想出宫去寻,却又不知皇上去了那里,可这么干等着也不是体例。思忖间天气更见黑沉,钦天监的主子已经登上了钟鼓楼筹办敲响晚钟,陆文远却仍在院中团团乱转,只想不出个别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