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煦俯身向前,亲手搀扶皇后。而这一扶,他是直接握住了刘清菁的手。
赵煦展开双臂,一面任蕙罗解衣,一面又问刘清菁:“你来了这好久,怎的衣裳还没换好?”
“臣妾哪敢生官家的气,”帷幔上映出美人漫系罗带的影子,刘清菁的声音持续传来,“我不去福宁殿是为了避嫌,免得人说我狐媚,把官家害得如许……实在,跟官家说话的人多了,怎的她们不去管别人,恰好就盯着我一个?”
“不错,跟我说话的人是很多,”赵煦安闲应道,“但我甘冒天下大不韪,不顾世人反对,立为皇后的却只要你一人。”
刘清菁穿戴一袭皇后燕见来宾的钿钗礼衣,真红大袖,红罗生色为领,褙子上加红霞帔,药玉为坠,镂雕云凤纹,内裙亦为红罗裁成,又覆一层明黄裙,外罩黄红纱衫子及粉红短衫,头上钗冠有金饰花十二株,饰以九龙四凤。她身材婀娜,行动间小颤步摇,轻荡罗裙,薄露层层衣裾,姿势美好。
赵煦犹衔笑意,调剂了话题的方向:“若我派人去坤宁殿传宣,你会来么?”
刘清菁答道:“现在管我服玩之事的小女人呆头呆脑的,竟忘了带备用礼衣过来,因而又得等她回坤宁殿去取,便耗到这时才换衣。”
赵煦似也看得入迷,握着皇后的手很久未松开,最后是皇后本身将手悄悄抽出。那指甲染成粉红色的葱葱玉指在滑出赵煦把握之际悄悄回旋,成心偶然地挠了挠赵煦手心,而她容色如常,谢恩如仪,款款退入后妃所处的珠帘后,再束装端坐,含笑接管诸妃拜见。
白天下过一场小雪,这时殿外积雪寸余,皇后所经之处遗下萍踪一行,较着比身边侍女的萍踪小巧,细细窄窄,不盈一掌,弧度温和,可想而知那隐于裙下的半弯凌波如何夸姣。她移步时裙下有一串细碎的声音逸出,沙沙作响,有如金银金饰相触之声。
赵煦笑而摆首:“你甚么都好,就是心眼太小……这么久不来福宁殿看我,也是因为那气没消罢?”
刘清菁的面貌也大异于蕙罗此前设想。蕙罗常听人说刘皇后如何美艳冠j□j,便觉得她是那种华丽浓艳、身形妖娆如杨贵妃般的美人,却没推测她虽身着盛装,但端倪清雅,仍如纤纤少女。但她确有惊人的美,这类美不在于艳光四射,而在于细节之高雅。就如她的妆容,乍一看仿佛素面朝天,实在颇操心机,以淡雅的色彩夸大了精彩的五官表面,亦不失净水出芙蓉的意趣;就如她的赤舄,历代皇后都会穿那些的鞋袜,可也只要她能想到在鞋尖缝金叶,令这莲步声色俱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