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姐又讽刺我!”一个娇糯的声音半是羞怯,半是窃喜。
灵越微微一怔,这声音并不像路小山的声音。她心中的但愿如番笕泡普通,嘭嘭嘭刹时幻灭,说不出是绝望还是哀痛。
那女子沉吟半晌,笑道:“阿娇去吧!只怕过了几日,阿娇想奉侍公子,都要看唐大蜜斯的神采了!”
话音未落,两个孩子已经跑得无影无踪。
灵越缩在梅树之侧,屏住气味,望门口张望。一会,一个穿戴水红袄儿,梳着双环髻的小丫头含着笑,提着食盒谨慎翼翼地走出门来。
太阳在他的身后,将他的脸孔勾画出暗淡的剪影,却还是能看到浓黑的双眉,黑亮的眸子,嘴角那如有若无的笑意。
“唐锦心?呵呵,这丫头终究嫁进了江州王府,算不算心愿得偿呢?”云随风将喜帖翻来覆去地看,笑了起来。
门开了,阿娇站在门口福了一礼,“公子要的汤面做好了。”
灵越正欲分开,忽听得屋内传出一声轻笑,一个女子清脆动听的声音,说道,“方才公子嫌晚餐怪油腻的没有胃口,叮咛下来煮碗鸡丝汤面,我现在煮好了结有事走不开,你们两个小妮子谁去送一下?”
灵越并不睬会,一意疾走,很快逃出江州王府,落在一片柳林当中。
可这浑身披发着贵气的男人,并不是路小山……
滚烫的眼泪满盈开来,她缓缓展露笑容,凝睇着黑暗中的路小山。
她任凭本身的身躯迟缓沿着层层旋梯而下。夏季的阳光从浓抹彩绘的飞檐之间透过来,她不晓得身在几层,心中痛磨难以按捺,茫然在窗边停下来,昂首望向天空。
她痴痴地看着路小山,“路小山,在梦里见到你真好……你即使娶了别人,我……不怪你。”
她还抢得返来吗?
“我……”灵越细想,刚才她也没瞥见新郎的脸孔,身形跟路小山倒有几分类似。
屋内烛光影映,一个青年男人端坐案前,固然侧向而坐,只看到半边侧颜,身形却极是矗立,头戴白玉冠,乌黑的头发如瀑,说不出的超脱萧洒。
刘大夫笑道:“莫非看你长得漂亮,竟想给你做媒不成?”
是她,曾将锋利的刀锋,毫不踌躇地刺进他的胸膛。
灵越伸脱手指,摩挲着他的脸,那触感是如此实在,怎会是梦?
高潮澎湃,滚过灵越的气度,几近将她淹没,她好想不顾统统扑进他的怀里,诉说对他的思念,对他的惭愧,对他的情义。
灵越一身青玄色的衣衫,似要融于暴露的屋脊当中。她望着底下垂垂灯火透明的江州王府,俄然纵身一跳,轻飘飘地落在一片梅林当中,如花瓣,如流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