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小门楼的四方平台上,她终究愣住了脚步,看一眼山下,远处有一片黑压压的树木,近处是灰红色的石板地,瞻仰斑斓如虹的红宫和灯火绰约的西日光殿,不知仓央嘉措现在是在喀当基中熟睡呢还是在书房中彻夜参修。春寒料峭的夜风请做她的信使向他最后道一声保重,请再以玛吉阿米的名义,代她亲吻他暖和美好的脸庞。
即使仓央嘉措具有卓然的出人间聪明,但是又怎能不时候刻都猜得出一个女民气里的隐痛。
达娃卓玛道:“我既然承诺了上师就不能再忏悔,上师的一片苦心都是为了你,而我不止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本身。”
有谁晓得高坐在殿基之上郁郁不欢的法王一颦一笑全都牵系在一个小女子的身上,唱经的声音在耳边回荡,他的神思从小佛堂里飘了出去――那株绀蓝色的睡莲,柔滑而又不幸,却如何栽都栽不活,雨曾打碎它稚嫩的叶子,那淡绿的断荷承载着诉不尽的委曲,她说,“统统都不复完整”,满腹懊苦的水,一脸脆弱的愁情,雨后的金霞灼烧了它的纤纤细梗,烧成一片金色的瓦砾,而她的灵魂,仿佛已被夕照吸附而去……作为一个和尚,仓央嘉措已经把对爱情的期许降到了最低,即便没有缠绵和热吻、没有海誓山盟,假定能看着她欢愉也行呀,就像日光殿小书房外的那一池莲花――藕深深扎进淤泥,茎如笛管,叶似玉盆,花瓣如少女的面庞,每当结出苦涩的莲子,引来很多小蝶小蜂的喜爱――那么他甘愿像对这一池莲花一样站在远处赏识她,推开窗子,看她一眼,然后铺平一张纸、蘸满墨汁,用通俗的爱、芬芳的情,把她写入充满朝气的诗句中。他不贪婪,只要一个闲散的夏季,或者整整的一个七月,他就会作出人间最暖和的诗句,让他完成对爱情的富丽遐想,也不枉此生爱过一回。但是自从与她了解以来,泪珠儿始终滚滚不竭,运数阴差阳错,都还没来得及好好地互诉衷肠,要说了解的时候也不短了,年纪也都不小了,如何能,说变心就变心了呢……仓央嘉措不知不觉间掉了泪,而他仍然呆呆地坐着,诚惶诚恐的上师们悄悄屏退僧众,无穷悲戚地俯伏在他的脚下,上师们天然不会了解他的表情,而眼下这个严霜凛冽的初春却令人度日如年。
走向那深山的禅洞
为甚么自从返来今后,她都不再与他伶仃见面了?他是这座宫殿里的法王,莫非想见一个比丘尼都要被人说三道四么?究竟并不是如许的,他垂垂发觉到她是在用心遁藏他,这段时候,难过的他作了很多伤感的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