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侯爷这番言辞,我实在不敢苟同……”李兰微微颌首,唇角那抹戏蔑的笑容终究消逝,神情稍稍整肃了一点,腔调甚是清冷隧道:“神机营乃是归属宫闱禁军之列,以拱卫京畿重地为已任,李某自受圣恩垂怜而领主将之职后,向来只知有天子诏命,不晓得有甚么军侯不军侯的。不管是白衣走狗也好,世族贵胄也好,皆是一视同仁,不成擅加广开便利之门,君威二字岂是儿戏?恐怕侯爷这般设法是要不得呀,别得不谈,莫非说西陲军中也是只知侯爷,而不知当明天子的吗?”
文远侯的神采顷刻间变得非常狰狞,双眸赤红。死死地盯着这个文弱墨客半晌,脑中不知想到了甚么,神采垂垂由冲动变成阴冷,转而把视野投向高高琚于御案上的天子,叩首道:“陛下,老臣觉得就算客卿所言非虚,但历代圣贤著书立言,且有陛下圣明在上,总归要有所实证才是,单凭客卿一言之词,但要明堂会审以治诸多将佐的罪,届时真有其咎也就罢了,可如果子虚乌有,恐怕宫闱禁军会有叛变啊,还请陛下三思……”
实在从开端论辩以来,文远侯只要两句话是对李兰说的,这两句话都没有甚么顶撞之意,但文远侯这罪名一扣下来,倒貌似是李兰任何言谈举止都没法胜任神机营主将之职普通,实在是一记短长的软刀子。
未央宫外的日头正在高照,树叶哗哗然,将直落的光芒散成很多光斑。初夏时节,气候犹热,园景里不知何时响起了夏蝉轻鸣,好整以暇的小寺人们天然是知名火起,因而那枝粘杆落了下来,落入未央宫前那影影绰绰的翠绿园林里。
“再有啊……”文远侯略作停顿后,两道目光凌厉如箭,带着怨毒的气味射向李兰,腔调森寒隧道:“莫非先生不知依我朝律令,不成无端罪杀世族后辈的吗?不知他是本侯的儿子吗?堂堂一品军侯的儿子你也敢杀,先生眼中是不是太没有国法了?即使先生有客卿之尊,也没有这等重权的,凭甚么擅加定罪?陛下……依老臣之见,似这等狂悖之徒,必然要以重典惩办,方可令天下臣民有害怕之心,不然君威安在?朝纲安在?”
但僵局总归是要突破的,沉默深思了半晌后,文远侯缓缓起家见礼,垂下头,掩住了脸上哑忍的神采,冷冷道:“回禀陛下。老臣觉得明堂会审实在不当,不管是这桩贪贿的案情究竟如何,神机营毕竟归属宫闱禁军,天子近卫。自当是谨之慎之,何至于现在提起来这般随随便便,全无半点沉稳心肠?先生行事这般鲁莽毫无根由,实在是令人佩服,想来治军亦是这般风采吧?何况案情再大也不过是贪墨军饷以中饱私囊,那些涉事将佐不过是依律遭到重刑罢了,何故不分青红皂白,便要将人斩首示众啊?这般暴躁,莫非先生是有甚么把柄落入人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