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依沉默不语,心中倒是有些感慨,若不是顶替了现在这个身份,本身的遭受恐怕比昑月还要苦楚数倍。
前面那人轻抬素手,将面纱揭起,暴露一张令人赞叹的绝世姿容来。她的发丝并非乌黑,而是呈淡褐色,云鬓高高挽起,衬得那张欺霜赛雪的玉容更加表面光鲜,眉弯目深,眼眸与发色附近,鼻梁高挺,唇形不似中原女子那般温和,唇峰清楚,角线清楚。
芊陌跟着她进了阁房,“我将信交给程爷,便一向在堂里候着。午间时世子爷差了听雨过来传话,并未有复书。听雨拿了只信鸽给我,说不管何时,只要将信鸽放出,他半个时候内便会过来。”
锦依凝睇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
她望了一眼置于琴架上的凤首箜篌,俄然问她,“这琴是从那边购来的?”
她身后跟着一个刚留头的小丫头,生得眉清目秀,怀中捧着一尺见方的皮制琴盒。
到了第二日,便要赴琳夫人的桃花筵。锦依早夙起家,芊陌为她选了件绾色并蒂斑纹的春绸衫子,配了浅丁香色暗纹罗裙,乌发挽成转意髻,应景地簪了支芙蓉石制成的桃花钗。
斑斓向锦如睨了一眼,略带对劲地轻笑道,“长姐毕竟是我的亲姐姐,还是向着我的。”说罢,便先一步踏上绿璎朱盖车。
一曲毕,昑月轻笑道:“此曲名为《箜篌引》,最合适初学者习练。”
她怔怔地出了好一会儿神,才对芊陌说道:“那只信鸽你亲身顾问好,如有人问就说是养着好玩儿就行了。”
昑月这才惊觉失礼,忙向她敛衽施礼。
锦依笑着拉了拉她,又对斑斓道:“若三妹不怕挤得慌,便一起坐吧。”她对斑斓的决计示好,倒是存了几分猎奇,想看看她本日又要弄出些甚么把戏来。
锦如听了这话,不欢畅隧道:“车内又不宽广,三人挤在一处做甚么,若不谨慎将你的衣裳蹭脏了,或是金饰碰坏了,恐怕你又要抱怨。不如你单独乘一辆车吧。”
她躬身向锦如施礼,嫣然一笑地开口,“奴是月浓歌舞坊的乐工昑月,来为两位秦蜜斯授习箜篌。”声音清脆委宛,腔调却略有生硬,官话说得不太谙练。
昑月辞职时,便与二人约好,每五日来府内授习一次。
翌日午后,传事处的人来禀告锦如,说是乐工来了。
锦依含笑请她坐了,三人酬酢一阵,便一同到了东边的琴房。
锦如便不好多说,只叫胭桃取了一个上等红封来,昑月收下后落落风雅地向二人再行一礼,方带着琴童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