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夫人本来也是出身朱门,当年嫁入易家也算是门当户对,不过易鸿出过后,她的职位便一落千丈,娘家为明哲保身,也与她划清了边界。这十几年来,易夫人凭着一些女红技术和易家仅剩的一点财帛,含辛茹苦地将易凡拉扯长大,教他事理,供他读书。
“我在读书时如何会犯困?想来还是我的心志不坚啊。”易凡心中想着,不自发地伏于案上。
“哎呀,教员,您不谨慎把《陆德心经》扔下去了。”少年瞪大了眼睛,神采镇静道。
“子不语怪力乱神,此书皆是胡说八道!”易凡扔下书籍,暗骂一句。
不幸可叹,孤儿寡母本就度日艰巨,却还要蒙受邻里间的白眼和嘲弄,谁让易凡摊上了个作弊父亲呢?
易凡穿好大衣,昂首瞥见母亲面上那些与其春秋不符的精密皱纹,不着陈迹地叹了口气。
“何为爽灵,阴气之变也,此人被阳光晖映而不化,清楚是胎光出游。”
说道此处,薛良忍不住大笑起来:“且不说你这罪人之子能不能插手乡试,即便插手了,就凭你,还不是名落孙山,沦为笑柄?”
薛良顿时语塞,那易凡能不能行,天然是得先去尝尝才晓得的,现在断言还为时过早。
“咳咳,不是不谨慎,为师我看那人资质不错,传与他罢了,那只是手抄本,无需大惊小怪。”老者捋着髯毛,略显心虚道。
“胡说!”易夫人举手欲打,但见其脸上阿谁鲜红指模,落掌便变成了轻抚:“我易家世代从文,休要再提那习武之事!”
“《陆德心经》,这是何物?”易凡揉了揉眼睛,迷惑地想。
“啊?教员这么说,可有失斯文。”
易夫人眉头微皱,正想与其辩论,忽听易凡抢过话道:“成与不成,试过便知!”
易凡见那公子哥,心生讨厌,起家欲言,却被母亲悄悄按下:“薛公子,家中钱物本就未几,克日又要供凡儿乡试,再脱期数日如何?”
“文人手无缚鸡之力,却能凭胸中所学指导天下。”他自我安抚道,但胸中肝火却如何也没法停歇。
朗读不成,易凡便观书朗读,看着看着,他忽感两眼犯困,眼皮竟然高低打起架来。
初秋,襄城的气候已垂垂透出丝丝凉意。枯黄的树叶经不住冷风的吹拂,片片落于易家那幢高大却破败的宅院当中。
虎生是个十来岁的小男孩,常常跑来易家聆听易凡朗读,时候久了,易凡便教了他一些事理。
“回母亲大人。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大考当前,我更应尽力读书。”易凡仓猝起家施礼,恭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