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三转头,目光打量了她一眼,含笑不语。回身,牵着她去买了些丝线,又租了个大的绣架,便与她一道回了海家村。
洗漱后,四人坐上方桌用饭。一盆炖得浓香扑鼻的鸡,一碗煎得外黄里嫩的鱼,一碗豆腐,一碗青菜。风独影看着,不由眉尖微蹙。
屋子外,海幺叔正将渔船推出海面,看得她出来,冲她咧嘴一笑,乌黑的脸上皱纹层层,如同一朵瘦菊铺展,俭朴又暖和,因而风独影由不得回他一笑。
“这鸡是自野生的,鱼是海是捞的,豆腐去镇上用鱼换的,青菜也自家地里摘的,都没费钱,以是女人固然吃。”海幺叔笑着道。
海家佳耦本当她是不对劲饭食,没想到她会有这番话,微微惊愣过后,倒是对这女人打自心底生出爱好。
甄老夫人是个吃斋念佛的,目睹着胡顺嫂哭得不幸,又曾听胡顺说过自家媳妇绣工好,便给匹绸布,让胡顺嫂绣一幅花好月圆的绣屏,给长孙结婚用,就当是抵了负债。因而胡顺嫂日绣夜绣,辛苦了一个月终是绣好了,正要送去甄家,大街上却与仓促赶回家的烧饼担李麻子撞上了,绣布没拿稳掉地上,偏李麻子也没担稳担子,炉子落地上,炭火贱出,落在绣布上,便烧了好大两个洞,这绣屏算是毁了。
“我绣了整整一月啊,眼睛都要瞎了才绣出这绣屏!李麻子你炉子这一倒,便全毁了!老天爷啊,我不幸的春妞儿啊,这可如何办啊!老天爷,你太欺我们孤儿寡母了!老天爷啊……”人群中一名妇人坐在地上哭天抢地的大喊着。
因而乎,这一起易三便没放开过袖子,风独影只得放缓了脚步跟着,两人本就描述出众,这一走在街上还不招得满街的人谛视。可易三落落风雅,完整不在乎,风独影更是疏忽那些目光,偶尔凤目扫过,那些与之目光相撞的只觉寒光沁肌,无由的生出惧意,赶快低头再也不敢多看。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约莫走了一里的模样,易三俄然又道:“我闻到桂花的香味了。”他说着站定,并伸手拉住风独影的衣袖。
风独影本往另一条街抬去的脚步被易三一扯衣袖,便只能收回。风将军冷静叹口气,归正一上午被他拉着做的事多着去了,不差这一宗凑热烈了。
路的两旁长着很多野菊,黄的、白的装点于丛丛野草之间,草地上放养着几头牛羊,不时哞咩几声,稍远一点的农田里长着荗盛的庄稼,有几名男人赤着胳膊挥着锄头在地里干活,再远一点,那些草庐板屋前有女人咯咯逗弄鸡鸭……凌晨的阳光洒落于屋野花树之间,一派明朗和丽,到处都显得朝气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