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三见此,倒是收敛了笑声,然后悄悄感喟一声。
第二日凌晨起来,屋外已朝阳灿耀。她洗漱了后,见幺婶还在筹办早膳,便走出屋子,屋外海幺叔在修补鱼网。信步走至海边,微凉的海风劈面吹来,拂得衣袂飞扬,波浪连缀拍打着沙岸,潮声哗啦哗啦一阵又一阵,远处有海鸟蹁跹,传来声声清脆啼鸣,如此的平和祥乐,令她很有些心旷神怡之感。
听到这声感喟,风独影回过神,转过甚移开目光,寂静了好久后,才问:“你为何晓得?”
“你有甚么想不透的?”易三忍不住又问道。
沿着沙岸走了一段便停下,负手身后瞭望远处。这里本是陌生之地,可她在这里却可感遭到好久未有的安静,这些年来,不管是在帝都还是在疆场又或是在兄弟身畔,老是有身负重担之感,都未曾有这般的轻松澹泊。这于她是罕见之事,但她不想去深思本源,她就想在回帝都之前,享用几日如许的安逸安宁。
风独影亦不睬他,只是坐着,目光怔怔望着火线。
风独影已握起的拳头听到这一句时,蓦地顿住,然后呆呆看着易三。
风独影凤目斜睨一眼,不于理睬。
不一会儿,一曲吹完,易三却又顺着那笛曲的调子轻声唱了起来:“叔于田,巷无居人。岂无居人?不如叔也,洵美且仁。”他的声音降落轻缓,倒似是含着非常的情义, “叔于狩,巷无喝酒。岂无喝酒?不如叔也,洵美且好。叔适野,巷无服马。岂无服马?不如叔也,洵美且武。”[注○1]
对视半晌,风独影垂眸转头。
只见他立在海中,抹去面上的水,仰首呼气,那海面上飞过的海鸟看着他,都围着他忽高忽低的翱翔。他抬起手臂,便有一只轻巧飞落他的指尖,叽叽喳喳一阵脆啼,倒好似是在与他扳谈般。风独影见之不由得微微勾唇,海中的易三仿佛感到到了她的目光,回身望来,然后抬手送飞了鸟儿,往岸边走来,赤着的上身亦自海水中闪现,以风独影的目光看去,虽不比军中那些兵士结实,但亦是肩宽胸厚均匀健壮,完整不似他着衣时的肥胖。
坐了半晌,易三从袖中取出竹笛,随即便吹奏了一支曲子,那曲子柔媚多情却又带着淡淡的忧愁,非常的动听。
身后沉凝了半晌,然后才响起易三安静的声音:“是你四哥?”
易三却不恼,道:“是嫌这句不好听?那我换成‘何如许!天下人何限,慊慊只为汝!’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