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六合苍茫,老婆已丧,大仇得报,除了刻骨的懊悔与思念,心中仿佛已没有任何挂碍。他留在古寺当中,帮着砍柴担水,闲时扫地听禅,虽未削发,却如居士修行,每日跟着诵经。
新帝的屠刀已然举起,他和兄长韩瑜冒死杀出重围,一起向西流亡,随行的八百将士被人斩杀殆尽,到现在,只剩下他一小我孤零零的站在冷月北风当中,靠近灭亡。
那么她呢?她和孩子,是不是也……
韩玠踉跄着出来,一只野猫自桌底钻出,如风般窜了出去。
一旦想到靖宁侯府的弃尸荒漠,想到谢璇临终怀着身孕的绝望和孤傲,韩玠便感觉心如刀绞,本来想给她最繁华的绮梦,终究却连一座坟冢都没有给她。那是他从小就藏在心间的小女人,是他在雁鸣关外的风沙里深藏于心的暖和,是无时无刻不思念的老婆啊!
韩玠向来没有想过,他们父子三人死守塞外,拼了性命守着这座北地要塞,防住了铁勒人无数次的狠恶进犯,却未能防住那位新帝不知何时布下的坎阱。
身子蓦地颤抖起来,韩玠只感觉浑身痉挛般疼痛,不忍再深想,他蓦地催动战马,在乌黑的夜色里疯疾走驰起来。风吼怒着掠过耳边,仿佛是六合间无形的吼怒,韩玠身上的伤口崩裂,便有温热的血排泄,而后在北风里固结。
攀附着巨石向上,黄沙垂垂阔别,站在半空中狠恶得几近没法呼吸的暴风里,他终究看到了一道乌玄色的巨门。那上面绘制着跟羊皮卷类似的诡异斑纹,一侧如烈焰炽热,另一侧却比坚冰更冷。
阴沉的夜里垂垂飘起了雪花,韩玠走回他和谢璇所居住的院落,内里是一样的狼籍,他带返来的关外物件尽数被毁,谢璇最爱的书画多被撕碎在地,连同胭脂浓墨和折坏的金簪玉钗洒了一地。
“统统的统统,身材、生命,我所具有的全数。”
国丧之时,都城表里举哀悲悼,公开里却有各种流言传开,很多报酬之鼓掌称快。
可数日以内□□陡生,现在靖宁侯府举家被抄,据那递信的人说,无一人逃脱。
十月的雁鸣关,风寒如刀。
很多个深夜,韩玠沉默着坐在屋外翻看旧物,月光下背影英挺,却格外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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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工夫荏苒,年青俊朗的疆场将领已经成了中年慎重的沉默男人,统统的意气在光阴里收敛,只要那一丝执念胶葛。他固执的阅遍统统经卷,仿佛都没有答案,直到偶遇那张陈腐羊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