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通天第一次来到天上。
他怔怔道:“三族复辙未远,我看着,这六合量劫又将复起了。”话未说完,他的声音已近低不成闻,仿佛是不敢大声语,惊骇了九重天上冰冷俯瞰这六合之局的人。
昔年凤族迁至天上,构筑宫殿的时候,并特地没有取甚么名字,因为是依托九重天而筑的宫阙,自南天门入,至中天最高处,便统称九阙了。南天门是独一能够出入九阙之处,几近要低入层云当中,下临浩大星海;而最高处的中天,手可摘及日月。
“晓得你在乎这事,我路过的时候也帮着看了下,”就如同帝俊与太普通,因是同出于日月的双生,常羲生得与羲和非常类似,但比之面貌上一目了然的这些,两人立至一处后,更显出了各种殊异来。“穿戴红衣——但不是元凤。他一向盘桓在南天门,离中天太远了,认不出是谁。”
通天斟了一杯正细看呈色,闻言漫不经意地笑道:“那公然是我运道好。”
她几近更惊奇了,忙问对方所为何事而来,是不是出了甚么摆不平的岔子,这么一想不由更次疼,这些天几近就没甚么顺心的事。
但是他的量又浅,借以浇愁,醉得便格外轻易。没一会儿,神采便不太清了然,干脆便席地坐下了,任由云脚悄悄地蹭上他垂落天门的红色长衣。
“我刚才发觉这儿库里还存着点酒,可要尝尝?”他晃了晃手中的玉壶,笑吟吟地往前递了点,问红云。
这无疑极不平常,羲和紧紧皱起眉,她最后道:“明天夜里,由我随你一起去罢。”
那人着了一身玄墨色彩,却并未就此耗费于夜色当中。他踏着浩大的星海,披一肩月色,正含着笑望过来……望向太阴星,又仿佛很欣然。与他神采不相称的,是先于目光交代便兜头拢下的浩大气机,与此中凛冽的剑意。
“……?!”南天门处公然有人踪,但是那一刹时,那种公然如此的笃定的情感很快如同泡影般消逝,那人远远地望过来一眼,却让羲和生出了几分难言的仓促。
羲和挑起眉,拉住对方仓促便走——自前次事情以后,她总觉四周并不承平。在路上,常羲方将事情细细地解释清楚。
常羲最后承诺了下来。
畴前也不是没使过御风踏云的手腕,多用在赶路,感受上同畴前居于青岩的时候乘驭的羽墨雕,并无太大不同。当他真正站定在南天门前,四下环顾,各种景象无一提示着他已身处重天之上,踏着明霞离火,云絮翻涌袒护了足面,视野飘飘摆摆地全然落不到实处,随之而来的荒诞感受,不由更加明显——而他正站在这里,将这统统不动声色地支出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