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望着对方，凉凉地笑。这天下阴沉又冷寂，对我们歹意作弄亏欠。我们却无处讨要，爱恨亦无处安设。
因彼众我寡，李弼建议据渭曲而待。因而宇文泰率诸军至渭曲，背水东西为阵。又命将士藏于河边芦苇当中，闻鼓声而起。到了下午申时，高欢率军来了。远远见宇文泰兵少，竟没有命令军队结行列而行，纵军竞驰。宇文泰亲身鸣鼓，埋藏于芦苇中的雄师皆抖擞作战，将高欢的雄师截成两端，首尾不能相顾。
那双乌黑得如同两颗墨丸似的眼睛盯着我看，令我啼笑皆非。俄而又暗自伤怀起来。他这么小，却也晓得，我是宇文氏的女人。
以后没几天，他被迫提早结束了丧期。朝廷派他和冯翊王元季海一起带领两万步骑去攻打洛阳。
过了几日，朝堂上传来动静，宇文泰被进为柱国大将军。并伴同出征的十二将俱有封赏。
如此酬酢几句，见车走远了，他回过甚来对我说：“你如何样？如何瘦了很多？”
我难堪一笑，竟不知如何应对，只得胡胡说：“我统统都好，公子不消挂记。”
他点点头：“那就好。我只担忧黑獭阿谁性子，一旦发了脾气，你会遭到伤害。”
胡涂一点好。
“我哪有哭？”
我点点头：“真的。”
“骗子！”他指着我的鼻子说：“你们还当我看不出来？不喜好他你见了他哭甚么？”
他点点头：“好。”
亦是别故意机，另一番千秋功业。
公然只要一地曲终人散的寥寥冷僻。
有几片雪花落在他的头上，洁白地伏着他乌黑的头发，非常沧桑。我一时恍忽，仿佛一目睹到了他二十年后的模样。——
一只富丽的囚笼。囚住一只金丝雀。也不知宇文泰是如何算计。就算囚住我，又得了我，那又如何？我永不会爱他。
就算是安抚也好。如果这点安抚都不见了，还如何往下度日？职位再高也是空壳。谁奇怪。聆音苑里的各种华丽，谁奇怪。
他指着我的眼睛：“你眼睛还是红的！他还帮你擦眼泪来着。当我在车里没看到么？”
我一笑，蹲下身去看着他，说：“你晓得你在说甚么吗？我是你阿母……”
赶紧一推身边的宇文毓：“你见过骠骑将军了么？”
这时才看到，车里还坐着郭氏和金罗。
我看着他，看着看着，心中凄凄的，泪就涌了出来。这个白玉般温润无瑕的男人，他是我最后的和最后的爱人。有了他才有了我人生里数之不尽的欢乐和绵绵不竭的哀伤。我怎还能爱上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