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嘲笑着我们。
想来心伤。也曾是个肝脑涂地的人臣。一转眼已是屈身事敌的阶下囚。永久矮人一等,永无脸孔再朝西望。
他想了想,说:“高欢现在病重,高澄手握大权。大抵只要高欢亲身开口,高澄才不敢对夫人轻举妄动。”又想了半晌,下定决计普通,说:“夫人放心,我天一亮便去求见高欢!虽未见得高欢会放你归去,但总比落在高澄手里强。”
人臣之节,守之以死。――
他见了我,笑道:“夫人当真国色,难怪宇文大半晌也不肯离,时候带在身边。”
被逼到这份上,高澄的脸上又现出一阵尴尬和愤恨。但是毕竟无可何如,只得拂袖而去。
他埋头哭着,八尺大汉,孤傲且无助――
他真的老了,目光浑浊,声音沙哑。但是看人的眼神却仍然夺目精干虎视眈眈。他就那样看着我,一向看到我心中发毛,这才重重叹了口气。
我的心啪地一下摔了下去,摔得粉碎。
他怠倦地笑起来,无法地说:“寡人病啦。病得很重。”手一指我:“都是给宇文泰气的。”仿佛还在对玉壁之战耿耿于怀。
我的心猛的一跳,顿生不好的预感。
也不知他年宇文泰是否也会如此。
自从十四岁从春熙楼出来,我再未被人如此热诚。现在不由恼羞成怒,说:“我夫君尚在,我怎会另嫁别人?”
我甩开他,正色说:“我夫君同你父亲争斗了半生,你该尊敬你父亲此生最大的敌手,更该对他的老婆以礼相待。王谢以后,何故行事如此轻浮?”
我感觉好笑,便低头一笑,说:“您不是也有气坏他的时候么。”
王思政想了一下,退了一步:“那请齐王再不踏进这宅院一步!统统的侍卫皆由思政亲身安排,以庇护夫人的安然。”
我点点头,这才微微放了心。高欢既然病重,随时弃世,在这类政权交迭的紧急关头,高澄想必不会为了一个妇人去触怒他的父亲。
这才想起,他曾是尔朱兆的部下。莫非那晚他也在场?
过了提心吊胆的难捱的数日,来了一队兵士,带着两个侍女。那两个侍女见了我,恭敬一拜,说:“奉渤海王命,接夫人去晋阳。”
“齐王!”王思政还欲苦劝。高澄又打断他:“王将军好生安息去吧。孤已纳了邹氏为妾,正要共度良宵。”
王思政顿时大怒,一把将我抢了畴昔,拔出刀架在我脖子上,冲着高澄吼道:“大丈夫不辱人老婆,齐王怎能如此轻浮邹夫人?!我降齐王,是敬齐王活了长社城三千余勇的性命。可若齐王是如此荒淫的人,不如我一刀杀了这女子再他杀,以全我二人的名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