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等候着的烦躁不安的贺楼齐赶紧迎了上去:“将军,高欢说了甚么?”
他也一笑,似是在笑本身:“畴前甚么都想要。现在甚么都有了,却只痴心妄图着你。”
他说:“辛苦你。这些日子都是你在照顾我阿母?”
他急了:“但是你……”
千头万绪没法拾掇,脑海中却又俄然庞杂地呈现了宇文泰的脸。――
不由心伤。
我亦在一旁帮衬。
我摇点头,悄悄说:“高欢不会把我如何样。现下他要的是你。”
我明白他话中的意义,说:“公子,实在当年那里是你挑选了往西还是往东。不过是运气挑选了我们,把持了我们。”
她安静地,将如愿和我唤到床边,对他说:“将莫离接回长安去,好好对她。就算没有为你生下一儿半女,她也伴随了你这么多年了。”
现在他又抱着我了!
牙一咬,心一横。
曾觉得他会是我毕生的背景,这很多年展转,现在却只要思念如丝般缠绕在梦中。
那领头的兵士仍然很恭敬,答道:“渤海王只差我等来接邹夫人。其他的事我等一概不知的。”
但是如何回得来?如何回得来?!
那些被冒死压在眼底的泪水,和冒死被锁在心中的思念,都一并喷薄而出了!
他在陇西太久了。当同期间的李弼于谨还在疆场叱咤风云的时候,他却成日守着大漠的日升日落,云卷云舒。守着那挽留不住又日渐荒凉的光阴。
束手无策,对他毫无体例。真的,这男人我平生最爱,心心念念,无一刻舍得健忘。他如雪剔透,如霜莹华。往昔的光阴又一一闪现在面前,只感觉痛彻心扉。
泪眼中看着他,颤抖地拥着他,像偷了一件希世珍宝,内心战战兢兢,唯恐被别人发觉。黄粱好梦,瞬息醒转。
第二天落了一场秋雨,费连夫人着了些风寒,前日又受了惊吓,一下子便大病不起。以后也不过旬余的工夫,人便垂死了。
他看着我,未置可否。直看得我内心发毛,才反问:“我若同意了你会如何?”
他听了笑出声来,伸手细细抚着我的鬓角,看着鬓角的目光又怜又爱:“是啊,我的头发都开端白了。黑獭近两年也开端老了。只要你未曾老,还是青丝如黛。”
抖得太短长,连眼泪也一并抖落下来。
她又看着我,拜托她最敬爱之物:“照顾我的儿子,谅解他的不对。你毕竟同他二十年了。另有甚么不能谅解……”
本来这一刻,我已经悄悄地等了这么多年,期盼了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