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昭神采骤变,情急地大喊,几近探出大半个身子,吓得一众百姓忙将他拉下来,余光中只见王狗子的身材在滚滚大水中浮浮沉沉。
水已经淹到了屋顶处,除了少数几处能够落脚的高地,一座县城就像一汪湖泊。
王狗子游到民房四周,公然闻声微不成见的求救声,断断续续飘散在风雨中。王狗子猛地扎下水,发明这户人家的门已经被一根巨木堵上了,他浮出水面大口喘着气,尽力爬上了这家人的青瓦屋顶,瓦片已被暴风翻开了一部分,暴露光秃秃的房梁,大水暂未攀到屋顶的高度。
最后,只剩同知一小我撑着伞站在岸上,风撩着雨帘拍湿了他的衣角袖摆,内心头拔凉拔凉的,这群人都咋回事?咋说不听呢?都不要命啦?他又想到方才聂偿恩冷冰冰的眼神,止不住一颤抖,那气势竟让他遐想到当年金殿上的仓促一瞥,必然是他多想了……
终究,他抓住了木盆的边沿,同知大人推着盆子奋力游回了落脚处,用尽最后一点力量爬上了岸,又将婴儿抱了起来,嗯,是个女婴。
“狗子!抓紧了,兄弟我拉你上来!”一个来自普安村的大汉嚷嚷道,与世人一起奋力地将绳索往上收,他紧紧咬着牙,手臂上的青筋鼓出,一张脸被憋得通红。
两尺宽的木盆中躺着个小婴儿,身上只套了件肚兜,暴露的皮肤白嫩,那木盆中已经积了些水,婴儿仿佛感觉不适,正低低地哭泣着。
厥后他长大了,爷爷也离世了,他还是未见过他的娘。
杨昭反应极快地跳入水中,却被其他人抓住:“大人!不成啊!”
可惜,大水来势汹汹,王狗子乃至来不及伸手就已错过。
杨昭看着面前一幕幕,只觉心如刀绞,他为帝王时曾遇见过几次天灾,常常灾情送到案头他只感觉气愤,只气恨官员无能。可他现在换了身份,真正置身于灾害当中才明白,气愤与气恨只是旁观者的豪侈情感,当你看着百里废墟,当你听着声声抽泣,你的知己有如被鞭挞般痛苦,你会惭愧、会自责、会深恨本身笨拙无措,以及,深深的有力……
“我?”王狗子内心骂道,没见小爷都快没劲儿了吗,话如何那么多!但他面上却笑得非常对劲:“我的名字是王豪杰,你叫我豪杰哥哥吧。”
嘁,不太小小县令尔,也敢对本官不敬?等湖州之危消弭,看本官如何治――咦?
那柜子很高,王狗子刚好能够拉住女童的手,他道:“抓紧了,千万别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