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许吧,容我考虑考虑。”
夜深人静之时,卫绛心境成结,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她开了窗还是感觉闷,不由出门坐在回廊上,背倚廊柱,脚搁上廊栏。
还好恶梦结束了,这辈子她能重新挑选。
李氏手中针活儿一顿,凝神想了会儿,照实说道:“我感觉这孩子聪明聪明,长得也是一表人才。传闻他不但懂红毛语、另有倭子话、吕剑方言……他都会,真是可贵的一块好质料。”
世人当中,她又见到了他,他穿戴墨袍,青丝以墨玉扣高束,眉深眼重,五官秀美。坐在他腿上的美人正放、浪娇笑,一手持着他的烟杆儿,一手替他抓牌。牌到手,他眉头微皱,像是嫌弃牌烂。
卫千总想不明白。若把他的两个女儿摆一块儿,卫珍儿如同天仙紫姑,卫绛似人猿野猴;卫珍儿是含苞待放的花,卫绛倒是那蜷曲蔫萎的叶。并不是他成心偏疼,究竟就是如此,为何有人看着柔滑的花不采,偏去选蔫萎的叶呢?
她持续往上走,瞥见花楼顶上那盏巨大的莲花琉璃灯,花瓣一圈叠一圈悬在半空中,就如供在佛像前的长明塔。灯火摇摆,迷离的光将花楼染出别样的红。往下看去,底下阴暗、妖娆,仿佛是另一个颓废人间,红男绿女,众生百态。
他不听,减轻了力道,又狠又深。
卫绛翻出几块洁净的布胡乱地往裆里塞。她想健忘阿谁梦,但是他的残影一点一点、不知不觉地暗藏至她的心尖,乘机而动。
霹雷隆一声雷,天又暗了下来,零散几滴雨从天而降,落在卫千总脸颊上。他一抖擞,如同惊梦,而后问:“你刚才说甚么?”
“受不住了,停下……”
世人大笑,吹哨起哄。她鸠占鹊巢,视若无睹,伸出纤纤玉手,替他拈来一张牌。
这里不是花楼,这里是她的家;她也不是尔娘,她是卫绛。
卫千总深吸口气,负于背后的双手十指交叉,右手两指小扣起左手手背。一下、两下……这该如何是好?
腹中聚起炽热,像是有滚烫的铁水灌入。卫绛疼醒了,惊叫着展开眼。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看清面远风景。
卫绛深吐口气,心归原位。她抬手擦去颊上的泪珠,起家筹办回房,俄然一股热流从腿间涌了出来。她吓着了,忙跑回房里去看,本来是癸水。
蓦地,面前呈现一丝刺目亮光,她不由以手遮挡额头,闭起双眸。过了会儿,她闻声有人嬉笑叫骂,再展开眼时,面前多了道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