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不像上一夜那般乱梦倒置,纵有天降祸端,凡人无能为力,可与她互通心迹以后,仿佛统统都了然起来。固然前路迷茫,起码极力将能做的都做好,江湖之大,总有出头之路。此次回荆州,他已打算精密。现在吃过一劫,心中亦有牵挂,不像当初那样一无统统,反倒让人复苏很多。凌晨,丘胤明出了山庄后门,恒雨还已经站在林中等他了。
恒雨还冷静将手抽离他的掌心,兀自袖手垂目不语。很久,方淡淡道:“存亡常事,实在,也不必挂记的。”话虽如许,可却止不住悲伤,她不敢昂首,也不敢再说。
恒雨还几步绕廊而出,立于阶上笑问:“你甚么时候成了李夫人家的仆人了?”
恒雨还将他送至门口,将要归去,俄然转过身道:“明天早上你陪我去城里一次吧。”
好不轻易将那妇人的大嗓门和立足围观的路人抛在脑后,恒雨还松了一口气,转脸微嗔道:“大庭广众的,你清楚就是占便宜。”话虽有怨,可脸上红晕未退,目光盈盈,哪有半点怒意。丘胤明笑而不答。
这季候,山庄后门外的桃树林光秃秃的,极目空旷,是个不错的练武场。恒雨还将师伯所传的十多种用刀伎俩向丘胤明详解,并一一演示。玄都的武学,恒雨还实已晓得极广,可她老是自谦道,很多处所也只是一知半解,就如她师伯的刀法,她只学了个形,并未得其神。十几种伎俩单看并不精美出奇,其中的窜改和奇妙,还需求习者日积月累地去体味。丘胤明心中明白,技艺精进之道皆在熟能生巧,本日所学,今后定然受益匪浅。
翌日,将近傍晚时分,恒雨还打坐调息后,闲坐窗前等李夫人的侍女送汤药来,忽听院门口张氏说道:“丘大人,你如何来了?哎呀,费事你了,快交给我吧。”“不消。张妈妈你忙你的,我看看她就走。”丘胤明的声音从院别传来。不测当中令人几分欣喜,恒雨还赶紧理了理头发,起家出门来,只见他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汤站在廊下,朝她浅笑而望。
两行清泪划过她的脸颊,恒雨还俄然转过身来,抵在他肩头,任泪落无声。丘胤明轻抚她的头发,不经意间转头,见张氏站在天井一角,既惊诧又担忧地朝他们望着,因而悄悄朝她点头表示莫要担忧。张氏一脸忧心肠看了又看,端立无着。这时,恒雨还在他身前低语道:“对不起。”丘胤明心中一痛,低头吻了吻她的头发道:“不要如许说。千万不要如许说。只要有你,非论如何,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