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两舟之间的跳板上,有为模糊闻声那边船上有人正说:“……千真万确。史头领的人和我的人探到的动静完整不异……”有为细心一辩白,那声音是霍仲辉,心中几分不舒畅。未几,落脚在船上,略整衣衫,随史进忠一同步入船舱。
见到恒靖昭时已是次日下午。这天史进忠的船行至贵池县折入秋浦江,在薄雾满盈的碧水上慢行个把时候,于一处山丘环绕的水潭下锚。恒靖昭的船就在中间。
前次派出去传信的齐老迈和朱老七都死在他手里。
日前随白孟扬一行至南京,有为和东方麟本筹算稍作逗留,同丘胤明一道看望过东方炎以后,隔日仍旧出发。谁知,在麒麟山庄等了一整天也不见丘胤明的踪迹。但不测得知,东方炎半月前被委任湖广布政使司右参议,本日便将出发到差。因而二人同白孟扬筹议,请司马辛携《十方精要》随官船至武昌,一来安然便利,二来,再等等丘胤明。
张天仪自认策划无缺,可却没想到,就在他贪享一时松快的间隙,旅店里已然有变。
恒靖昭微微点头,这时史进忠和有为呈现在门口。入内致礼以后,史进忠先向恒靖昭禀报动静。本来他带人一起殿后而来,未曾发明有任何春霖山庄的人手缀尾暗伏,而先头派出监督丘允一行的人已回报说,丘允的确上了九华山,身边只要朱正瑜。
霍仲辉心中升起一团恨意,想道,杀了人又如何,即便他现在已晓得通盘打算,可他脱得了身么!临走前,张天仪悄悄说,他自有妙法能将丘胤明禁住。霍仲辉将信将疑,但张天仪的机灵手腕早具盛名,临时再信他一回。
就在此时,间隔这两支船五十多里的池州府城南一间旅店门外,张天仪正洋洋得意地从绿柳荫下信步而过。不出他所料,这东西果然能令人神魂失所。任你如何的豪杰豪杰,也逃不过此魔魇。这几天为了看住丘胤明实在花了他很多精力,眼下总算能够稍稍安息一会儿,往城中去散散心。
丘胤明坐在床边大口喘气,举起袖子将盗汗淋漓的额头渐渐擦干,顾不得歇息,挣扎起家扶着墙自抠喉咙,试图将不久前吃下去的毒物吐出来。吐了半天,直到胸腹内抽搐得痛了方才调休,踉跄到桌前,抿几口热汤,这才舒了口气,缓缓坐下趴在桌边,尽力将昏沉沉的认识收拢起来。
“谁派你们来的?说!”丘胤明的钢刀已架在他喉间,刀刃割入肌肤。
霍仲辉见状,请辞出了船舱,负手立于船舷。茫茫雾气当中山色尤嫩,如水绿意倾泻成脚下那碧幽幽的江水,没有一丝风,满目秋色如同一张尚未干的画,令人等候。沉思间,笑意不知不觉地笼上他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