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在船上吃了些便饭,登陆后便马不断蹄地向开封府城而去。从马车窗里向外看,被水冲过的地盘混黄一片,小农庄里破屋残墙的,倒还勉强住着人。成群结队的河工背着土袋沙包在监工的差遣下迟缓前行。看他们的模样,或许是农夫。地盘荒废了,即便来年减免租税,日子也不能过。
酒过三巡,丘胤明假装困了,众位大人劝他回驿馆歇息。临走前,丘胤明问张知府道:“早上路过黄河边时,看河工们井井有条,这些日子到底是谁在办理河防啊?”张知府道:“哦,就是早上去河边驱逐大人的巡河佥事范平。这小我治河多年了,经历丰富。”丘胤明“哦”了一声,打了个哈欠,对诸位大人道:“众位如有空,先筹议一下这回治河,赈灾大抵要用去多少银两,我们明天在再细谈。”“那丘大人好好安息,如有甚么不殷勤的处所,奉告我便是。”张知府和蔼地说道。丘胤明点头道:“众位大人渐渐谈,丘某先告别了。”环顾一眼,便起家回了馆驿,随后马上写了拜帖一封,差人送到按察使府上。
一起行经天井,青砖白墙,俭朴无华。老管家将他带至一间点着蜡烛的阁房,向里间床上卧着的人道:“老爷,御史大人来了。”帐子里的人咳了几声说道:“快给御史大人上茶…咳,咳。”说完颤颤巍巍地欲起家。丘胤明作礼道:“不必了,莫大人,下官只是来看望一下,说几句话就走。”因而走近床榻。老管家立即拿来椅子。丘胤明坐下,见床上之人四十来岁,面庞清癯,额头上绑着条绢子,双目微睁,一脸病痛之相。但是却面色红润,双唇津润,呼吸均匀,如何看也不是个沉痾之人。
丘胤明起家道:“大人有病在身,我不便久留。请大人好生涵养。不过……”丘胤明又道:“丘某此番只是为治水而来,别无他意。莫大人,”他一双凌厉的眼神射向床上的病人道:“这装病又是为何?莫非是想回避甚么吗?”
这时老管家恰好端着茶从门外出去。一见这番情状,手一抖,茶碗差点掉在地上。丘胤明欠身道:“不必如此,我们好好坐下来,大人请渐渐说。”心中悄悄嘘了一口气,实在他并不肯定莫宗伦是否在装病,只是赌上一次,没想到竟给他说中了。看来这河南的案子还不小,惹得按察使都不敢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