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夫人嘲笑道:“还跟我胡扯?快去追了王善保家的返来。女人要真病得那样短长,她奶娘能安生地打打盹?又不是甚么病入膏肓的大弊端,只叫她清平悄悄地饿几天,保管就好了。”

薄薄的黑漆棺材后摆着的灵牌上,用金漆写了“诏封荣府恭人贾寇氏”几个字。

“你个小蹄子,反了你了!”王氏抬手就向司棋面上扇去,绣橘、莲花儿对看一眼,一拥而上地将王氏抱住,握着小小粉拳就往王氏腰上捶打。

贾赦再三嘲笑,催着邢夫人说:“打发了王善保去请,有钱能使鬼推磨,就不信请不来几个和尚!”

邢夫人站在窗子前怒斥丫环,屋子里躺在炕上的迎春奶娘王氏一惊,仓猝爬了起来,将闻声动静要出来的小丫环向房里一推,抢着出来,走到邢夫人面前堆笑说:“太太来了?”

瞧见了这场面,邢夫人不说奶娘不消心,反倒拿动手指向身后跟着的秋月头上用力一戳,“胡涂东西,人好端端的,就巴巴地赶着来跟我说!”

秋月忙慌说:“太太,女人当真不好了,绣橘说是只要出来的气,没有出来的气呢。”

邢夫人嗔道:“大喊小叫,成甚么体统?”嗔了一句,还是打着哈欠带着秋月、秋菊去了。

“……八成叫老太太挡着了,谁叫家庙里的月疏年例,是那边出的呢。”邢夫人又想叫贾赦闹给贾母看,又怕贾赦闹出来叫她夹在里头难堪,踌躇再三,终究选了给贾母下绊子。

屋子里忽地传来飘忽的一声,王氏将站在她前头的绣橘、莲花儿扒开,抢着走进里间,握着两只手站在吊挂着紫纱帐的填漆床前,也不问床上的病人醒了多久、难不难受,开口就恶人先告状,“女人都闻声了吧?外头绣橘、司棋、莲花儿三个生了反骨的,趁着女人病,造起我的反来。”

荣禧堂东边马厩后,隔起来的花圃前厅上,一声嚎丧乍然响起。

听贾赦哭号,厅外路过的两个小厮忍俊不由。

贾赦伸手向邢夫人身上一推,啐道:“要不是你,我这好姐姐如何就没了性命?你不返来守着她,给她请个端庄的稳婆瞧瞧,白赖在西边做甚么呢?”

秋月教唆说:“太太,就由着老爷闹!讨不回宅子,老太太也该多分给老爷、太太些梯己银子。看老太太满嘴里珠大爷是文曲星、元女人出世奇了、宝玉来源不小的,竟是没将我们琏二爷、迎女人放在眼里。”

邢夫民气想贾琏、迎春两个那里配跟贾珠、元春、宝玉比,公然瞅见贾琏鬼鬼祟祟地向内去,就喝道:“你老子在厅里哭丧呢,你不说帮着请和尚、天文生,灌了几口黄汤,又想向那里停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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