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旬日,她兄弟邢德全来讨过年的银子,恰贾赦跟着南安老王爷去粤海办事,邢夫人决计带着迎春回家,偏生不晓得是贾赦在西山“戒”了酒色,还是西隐士杰地灵,秋菊竟然有了两个月身孕。邢夫人决计把秋菊这一胎养在膝下,唯恐回了城出了不对,便借口陪着南安太妃,一心守着秋菊不肯回城。
“是。”元春瞧贾母焦急得很,不敢担搁地打发抱琴去请王夫人来,跟着贾母回了荣庆堂,在碧纱橱里抱着宝玉指导宝玉读书,就侧起耳朵去听贾母、王夫人说话。
邢夫人也在迎春那传闻了这件事,跟着贾赦回房,迷惑地想贾赦是因为迎春要跟着小郡主一起读书,以是不肯立即罚她?一面服侍贾赦换衣,一边说:“老爷,归正过个大半月就回城了,不如就叫迎春在屋子里呆着吧。不然她大字不识一个,迟误了郡主读书也不好。”
“回老祖宗,”林之孝家的嘴里吐出一口白气,“大老爷跟着南安老王爷去了粤海,大太太说秋菊有了身孕,又要给身子不好要留在西山疗养的南安太妃作伴,就不返来了。”
“……奴婢在老爷跟前那么多年,老爷一向瞧不上奴婢……”秋菊瞥了一眼邢夫人那张苦瓜脸,想到有邢夫人烘托,她也是娇花一朵,因而嘴角高高地翘了起来。
贾母揉着宝玉,惦记取贾珠,轻哧一声,“不然,你觉得他那点本事,当真够格跟着老王爷出去办差?”
元春道:“老太太,该分给大老爷一房的租子年例,您瞧……”
“新厕所也有三天香呢,还怕老爷瞧不上你?”邢夫人笑道。
周瑞家的眸子子一转,心想贾赦当真如王夫人所料,追求到贾敏跟前来?浅笑道:“那里请来的赤脚郎中?一听就不是端庄人。”
贾敏靠着酸枝木镂雕镶理石双层几在菱花窗下坐着,想起贾赦打发来的人闪闪动烁地说周瑞家的冷眼瞧迎春被拐带出去也不吭声,微微蹙了一下眉,“多少年畴昔了,你也是一点都没变。”
贾赦急等着邢夫人吹嘘,偏邢夫人皱着眉头,忧心忡忡地说:“王爷这是如何了?无缘无端折腾着叫老爷去粤海做甚么?哎呦,难不成二老爷在工部被人刁难;老爷在西山也被人挤兑了?”
“不返来了?”贾母愣了一下,她还希冀贾赦过来给贾政撑一撑门面呢,扶着元春的手,走了几步,内心灵光一闪,狐疑贾赦不是去粤海了——她的儿子有几斤几两,她还不晓得吗?南安老王爷会重用贾赦?别叫人笑掉大牙了。这么着,贾赦是偷偷地,去姑苏见贾敏,讨要张氏、寇氏留下的两三百万?“太太呢?快叫了太太来跟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