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时候晃眼而过,朝晨的时候还是细雨霏霏,到了中午又是艳阳高照,锦衣卫之间的内斗对衮衮诸公们并无甚么影响,但是对平常的百姓倒是感到最深,内西城本就是京师最繁华的地点,一群力士俄然杀出来四周拿人,一时之间鸡飞狗跳、民气惶惑。
依偎在陈让身侧的女子狐媚的眼眸儿在扶刘中夏身上转了转,娇滴滴隧道:“刘千户风尘仆仆的模样,八成是有事来和老爷筹议,老爷,我还是不凑这个败兴儿了,临时叫伶人们歇一歇,待会儿再给老爷解闷吧。”
刘中夏眼睛一亮,道:“这叫杀鸡儆猴。”
陈让喝了口茶,将茶盏放下:“你这畏手畏脚的老货,本来一个校尉,你做千户打死了也就打死了,恰好要我来脱手,如何?怕温正找费事?”
“可不是吗?”
倒是刘中夏坐得住,在千户所里听到惶恐失措的校尉来报,也只是不置可否,持续办公,一向到了傍晚,从千户所里出来坐上了马车,朝车夫道:“去陈同知的别院。”
刘中夏道:“还在,不过本日告了病假,明日仍去国子监值堂。”
马车的车轱轳缓缓而动,不动如山的刘中夏在进入车厢以后,神采才变得冷若寒霜,阴晴不定的脸上浮出一丝嘲笑,随即又垂垂放松下来,眯着眼睛打了个小盹儿。
靠在此人边上的,是个面色姣好的女人,生得一定出众,但是淡妆之下的眉宇间带着多少狐媚之色,时不时低声地朝拉腔的男人说着甚么,那锦衣的中年男人便收回嘻嘻的笑声。
陈让打断他道:“你不必再说了,明日柳乘风如果到了卫所便罢,如果不到,就直接进温家去拿人,以下犯上这么大的罪,本大人如果不管,我们北镇抚司另有端方没有?别的,明日朝晨给批示使大人通个气,其他的事,你来安排,先拿住人,再渐渐地审,等他认了罪再行刑,出了事有我担着。”
陈让嘿嘿一笑道:“我们仍旧听戏,这琵琶记当真是百听不厌,特别是这周家班的最好,上一次我寄父来,也都是赞不断口呢。”
刘中夏等闲过了一处仪门,轻车熟路地穿过一条幽径,终究到了后园,这里的戏台已经安插好了,奴婢成群,或是给仆人呈上生果,或是给女仆人捶背,也有几个侧立在边上,好随时听调的,梨园子下头是一个三旬高低锦衣中年,翘着脚很没正行地跟着戏台上的伶人唱腔,手里还端着一杯酒,一副随时要一饮而尽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