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太后半坐在榻椅上，身子微微倾斜，她的神采显得肥胖了很多，再无此前的丰腴，摆在她案前的是一杯清茶，案上另有一串佛珠。坤宁宫里已经设了一座香堂，张太后大多数时候都在那边度过，平素便是皇上来问安，她也只是三言两语打发。
张太后倒是斜着眼看着柳乘风，道：“你不必自辩，你是甚么人哀家会不晓得吗？你是个不信命的人，不信命的人当然好，老是想去窜改，但是哀家奉告你，有些事是改不了的，皇上要走，你改得了吗？你要去就藩，哀家改得了吗？信命的人才晓得逆来顺受，才晓得恭敬，这些东西你现在不明白，今后就会明白了。”
幸亏此前大师就有了内心筹办，大多数人倒是都没有太多伤感，唯有朵朵听了这动静，已是郁郁不乐，显得非常不快，柳乘风抱着襁褓中的女儿去陪她，柳凤儿方才足月，倒是长了一大截，固然皮肤仍然带着几分乌黑，但是眉宇间却还能看出美人坯子的征象，柳乘风喜好抱着她，这孩子的奶娘则随时跟在柳乘风身后，如果孩子尿了或者是要吃奶，再交给奶娘。
张太后眼睛抬起来。那畴前明快的星眸现在灰沉沉的，黯然无光。
坤宁宫。
柳乘风俄然一笑，对张太后道：“娘娘说的对，现在想来，儿臣确切不是信命的人。”
柳乘风感受喉头有些哽咽，各种感情会聚出来，深吸一口气道:“儿臣既是藩王，按祖宗成法，回藩国就藩是理所该当，本来儿臣想多待些日子，但是既然大臣们不欢畅，儿臣岂可让太后和皇上难堪，既然如此，天然不敢再在这里逗留了。”
他俄然又想：但是在那千里之遥的廉州，在那边，我的舞台才方才搭起，我的戏也还要持续演下去，只是这一次，真正的配角该当是我了。
“娘娘……”一个寺人碎步出去，低声道：“楚王柳乘风已经到了，在宫外侯见。”
柳乘风忙辩白道：“儿臣也信天命。”
“传……”张太后低声叮咛。
柳乘风撤销了去见朱厚照的主张，赶紧出了宫，随即便把离京的动静放了出去，让家中的人等做好筹办，也就是这一两天，马上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