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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只是目炫了罢了。顾少白伏在石碑上,忍不住笑出了声。此地古怪,既有鬼打墙,那么呈现幻觉也没甚么可不测的。好笑的是他不但把幻觉当了真,乃至在明显该为宁湖衣的死感到摆脱的时候,看到他活生生地站在本身面前,心底竟然情不自禁地生出一股光荣与窃喜。莫非短短数月的相处已充足令他接管为人奴婢的器灵身份,心甘甘心顺服于人了么?遇险时不想脱困之法,反而第一时候希冀曾罔顾他的死活对他痛下毒手的人死而复活,这是有多贱啊?
这一声问话固然高耸,但口齿清楚,掷地有声,且字字句句皆有来路可循,并不似幻觉飘飘忽忽。顾少白浑身一僵,缓慢转头,撞见一人长身而立,安闲得如同闲庭信步,但是描述装束却不似面上闪现的这般轻松。
顾少白抹了把脸,颤抖着抬手伸向宁湖衣,想探探他究竟是人是鬼,指尖触到一角衣袍,直直地穿了畴昔,脑中一昏,人影一晃而散,只余一片冰冷。
顾少白闻言愣了一瞬,随即跟着宁湖衣一同嗤笑出声。龟息术,听名字也能猜出一二,怪不得跟死了没两样。听他所言,知他意不在如何从海中逃脱,明摆着恼本身弃他不顾。但是顾少白不明白,时至本日他另有甚么态度和脸面来恼本身?莫不是觉得胡乱发了一通疯,再让妙音随口解释一番,本身就该谅解他了?多么的自发得是!
看顾少白面上并无任何欣喜之情,又笑得实足讽刺,宁湖衣直言不讳:“你很绝望?”
在顾少白浩繁策画当中,与宁湖衣刀剑相向夙来是下下策中的最下策,若不是情非得已,绝无能够付诸行动。但是当这一剑祭出,他发觉本身不但不悔怨,反而有一种狠狠松了一口气的感受。
顾少白扶着石碑自嘲不已,合法胡思乱想之际,那道已经被他当作幻觉的声音又诡异地从他身后响了起来。
顾少白低着头,看宁湖衣健步如飞,一刻不断,仿佛对此处熟门熟路,并不是第一次来,虽心有迷惑,何如前嫌已深,不肯开口一问,憋了半晌,忍不住昂首瞥了一眼宁湖衣的背影,忽而一震。
顾少白咬牙,面上青白之色瓜代,好不难堪。宁湖衣并未在乎,两指一屈将鲛珠弹向顾少白。鲛珠落到顾少白身上,珠身收回莹润的白光,晃闲逛悠地绕着他转了一圈,与此同时,顾少白身材一轻,缓缓向上腾起,仿佛有双和顺的大手贴着他的脊背扶他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