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风头压得更低,面上闪过一抹挣扎,一息过后,她紧紧收拢掌心,目光果断地抬开端。
“女人可唤我南风,我虽对子彦先生的书画心生神驰,却也知匹夫无罪,怀璧有罪,更何况我只是出身浮萍的一介孤女。”
“哦?那你想要甚么?”书斋里拨弄砚炉的女人蓦地一顿,眸色中闪过一丝惊奇,仿佛未曾想过有人会这般答复她。
纳兰柒咽下嘴里的蜜饯方才似笑非笑地说道。
纳兰柒抿了抿嘴唇,掩去嘴角出现的纤细波纹。连主子调笑都听不出,真是个蠢丫头!
秋菊并未发觉出纳兰柒语气中淡淡的调笑意味,吃紧唤了出声。
一语掷地,石破天惊。
“女公子,既然您拔得头筹,我们子彦书斋便应允您一个要求,不知现下是否想好?”
“蜜斯!”
秋菊颀长的丹凤眼几近就要瞪圆了,歇了半晌,她又俄然叹了口气,面上尽是烦恼之色。
“她定然不会求书画。”纳兰柒偏头看了看轿外,顾南风还是身着她那件半新不旧的红色葬服,微低着头挺直站立在潇潇细雨中,稚嫩的侧脸却有一丝不应时宜的沧桑。
“秋菊,你这发起倒是妙极妙极,如果把她这么个冰雪聪明的人儿给我买来作伴读,想来你家蜜斯今后的课业都有人代庖了。”
不知何时,方才退下的桃红色对襟裙女人又回到书斋,一面拨弄着砚炉中层层叠起的香料,一面朝着书斋外笑语盈盈地喊道。砚炉里升腾出氤氲的香气,她温润明丽的声音如雾霭般四周散开。
“这首词细细读来答案并不难猜,想来是大师谦善了,倒让小女子拔得头筹。”
“哦?既然秋菊如此精打细算,我也不忍拂了你的满腔情意,此事便作罢。”
“蜜斯,果然是那女童,我先还没瞧出这小丫环竟这般聪明!”
“我想拜子彦先生为师。”
“呀,蜜斯,不知那女童有何要求?我猜她定然会求子彦先生代价令媛的书画。”秋菊已然从方才遴选伴读丫环的纠结中摆脱出来,咋咋呼呼嚷道。
“呵呵,我劝女公子还是换个要求吧。这普天之下有三件难事,女公子莫不是不知?一是让子彦先生收徒,二是让普光寺的道安徒弟批命,三是夺得花朝榜女才子之首。我觉得世人皆知子彦先生难收徒,方才在要求中便并未提及此事。女人幼年,不知这些也能了解,方才那番话便当谈笑了。”
稠密的雨声变得软和了些,女童洋洋盈耳的童音泛动在氛围中,酥软民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