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么?丢了嫁奁!哪两件?”夏荷莽鲁莽撞地开口,圆溜溜的瞳孔里粉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看,下雪了。”“咦?都三月天,如何还下雪?”
“伤寒八九日,风湿相搏,身材疼烦,不能自转侧,不呕不渴,脉踏实而濇者,桂枝附子汤主之。”
夏荷急得涨红了一张脸,也顾不上尊卑有别,小声嘟囔着。可待得她对上自家蜜斯琉璃珠子般淡默透辟的眸子,又没出处的感觉心安。翕了翕嘴,终是甚么也没说,起家做事去了。
纳兰柒直到后半夜方才有些睡意,但睡得极不平稳,只感觉坑上被烧得炽热,熏得她流了几层汗。
“真的?”
卯时三刻的时候,穿戴划一的纳兰柒抱着景泰蓝瓶,披了件品月缎绣玉兰飞蝶氅衣,带着两个丫环出门去了。
纳兰柒眨了眨眼睛,掩下内里的狠戾。复又把本技艺中的杯子搁在三弯腿荷花藕节方桌上,舒了口气,方才开口。
“夏荷,这个点父亲该起家去书房了,你去找一红梅案底的嵌珐琅瓶。秋菊,你让管花草的丫环把窗角的红梅剪几枝下来。”
“咦?花圃里莫不是二爷?”
纳兰柒仍然纹丝不动的立于窗边,思路却飞到了宿世。
“可不是吗?”秋菊微蹙着眉头,谨慎翼翼瞅了一眼自家蜜斯,见纳兰柒一张俏脸虽在烛光中忽明忽暗,却也不见恼色,遂拉着夏荷半蹲在自家蜜斯身边,复又开口。
“呀!蜜斯,你如何把茶水沾到身上呢?”夏菊看着雪狸绒毛大袄上高耸的褐色茶渍,吃紧嚷道,语气里带着一股焦炙。
“这莫不是柒儿?柒儿还未上族学,安知这药方?”
“胡扯,小小年纪,和谁学来的混话,你家爹爹如何会去喝花酒?还不快交代这药方你如何晓得的。”男人状似愤怒地伸出两根手指,捏住了女童挺翘的琼鼻。
“蜜斯,新夫人说今儿雪天,不消存候了,方才大太太屋也传人说不消存候。”说曹操到曹操就到,穿戴青灰色连襟裙的人影仓促跑了出去,又携了股逼人的寒气。
纳兰柒淡淡瞥了眼垂着头,吃紧在衣柜中翻找的夏荷,缓缓开口道。
昨儿新夫人归家,二房春闺院倒是热烈了半宿。挂灯结彩、鼓吹喧阗,丫环、小厮、厨娘个个都笑逐颜开的。如果不熟谙的人瞥见,该觉得是娶了新嫁娘!
“上个月祖母身边的方嬷嬷病了,我刚幸亏一旁。林郎中说是伤寒,就报了这个药方。”
调皮且带着稚气的童音似娟娟细流,和着逐步溶解的冰雪,在初春的凌晨缓缓流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