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痛苦地闭眼，将那句之前绝没想过的话说出了口：“向中国人投降！”
阳光下，护盾和巨炮都闪着金灿灿的光晕。巨炮前后两拨人都赤膊上阵，火线是五组人马，头一组两人用形状很像是大号鸡毛掸子，沾着水的长柄玩意，清理了一遍炮膛。第二组两人则是用裹着干毛巾，形状几近不异的玩意枯燥了炮膛。
“耶稣基督在上，一刻也不能停！“胡安吃紧奔到巨炮瞄住的一段城墙，给摆布角堡和垛墙上的炮手们打着气。通过望远镜，他能清楚地看到，那庞大的火炮已经引颈欲歌。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心气已躁得按捺不住的炮手不耐烦地露头去看，却听得霹雷一声响动，在心底深处炸开。初时不觉多大，身心却刹时为之一夺，无形声浪竟如无形风暴，将他掀翻在地。
烟尘和瓦砾中，多少人体也倾泻而下，正惊骇地大声呼喊，可他们就像是被冲马桶的水流卷下，呼喊声显得分外绝望和凄厉。从十多二十米高的城垛上栽下，头上另有如大水普通的瓦砾碎石，摔死都已是荣幸，摔不死还要再遭一番排挤埋葬之罪。
六小民这就去筹办。”
咚的一声闷响，跟一柄铁锤砸在条石上的动静近似，可声响却大了无数倍。
约莫三四十丈宽，由两处棱角堡垒牵起的这道城墙，滚滚烟尘正如瀑布普通倾倒而下。这景象，颇像西班牙人从城头向下抖水泥粉似的。
三尺长的信索，估计九到十秒烧完，四周壕沟里避着的数十人，四周谛视着的数千人，乃至全部北面的数万人，却感觉这九到十秒份外冗长。
平整的城墙上部已经崩裂出大片缺口，不但将城墙勾画出了一道高低泾渭清楚的边界，乃至墙体表里的那道边界也清楚可见。
马尼拉这两个多月一向处在炮火当中，但本日这般阵仗，倒是从未有过。敌我两边总计五六百门火炮同声奏鸣，连放不断。天空中炮弹来回穿棱，空中瓦砾横飞，碎石四溅，再英勇之人，也要感慨人的纤细，血肉的脆弱。
炮弹的速率近于音速，两里间隔，3秒出头，4秒不到，那道抛物线就跟城墙连上了。
不过半晌时候，水泥粉就变成了碎石瓦砾，哗啦啦的轰鸣声不断于耳，仿佛那城墙的上半部正在粉碎。
西班牙人很多大号火炮都能覆盖两里范围，而风云炮鼻然形状庞大，两里以外也仅仅只是一点，要能直接射中风云炮，炮手怕是不晓得从那里修来了满贯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