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已经残虐了一个夏季,虽已立春,北风还是未曾减少半分,还是呼呼的刮着,临床的迎窗上一层一层的白雾。
“那老太太这会儿如何过来了?刚才仿佛还哭晕了畴昔。”
一个病了十几年的人,如果能好起来,就不会病那么久,这个事理,柳雅比谁都明白。那几****内心就已经有了预感,恐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真的死了。”柳雅嘀咕了一句,接着又道,“实在死了也好,能够出这院门去看看大郎,能亲眼看着他结婚,死也是件功德。”
一阵乐声叮咚缠绵,婉转荡漾,从远处飘了过来。
她卧病在床多年,甚么样的心性都变成了一潭死水,对甚么都了无兴趣,此时蹲在院中衰老的白梅树上,各式无聊的数着地上飘落的白梅花瓣,顺带看着喜堂里热烈的世人。
她坐在大梁上看着喜堂中拜堂的大郎,俊朗高挑的少年郎君,东风对劲的带着笑,脸颊两侧的酒涡跟着笑容若隐若现。
四周的统统在她面前清楚起来。
卧房中镂空雕冰梅的金丝楠木床上斜卧着一人,披垂的一头乌发挡住了脸,看不清楚是谁。
因为被打发的离正屋老远的跪着,几个下人便大着胆量暗里群情起主子来。
柳雅孔殷的想看一看院中盛放的白梅,内心焦灼不安。
这是前院婚宴的喜乐?
柳雅坐在墙头,无聊的听着下人们的群情,内心也猎奇起来。
“如何看不到?”
“是丁香在哭。”
她手肘一滑,噗的一声,扑倒在了床上,一动不动。
白梅定然开了。
“一个姨娘,有啥撞不撞的。”
厅堂厚重的降紫门帘哐啷一声被挑开,服侍柳雅的大丫头丁香端着药急仓促的迈进了屋子。
床上的人躺在丁香的臂弯里,一头披垂的青丝往两旁滑落而下,暴露一张惨白的小脸。
柳雅搭着一床湖绿暗织秋葵纹的锦被侧卧在床上,正尽力的用手肘支撑着想靠着床栏看一看窗外的风景。
柳雅站在住了十几年的卧房中间,望着缠枝梅的红木酸枝落地罩上深浅相间的绿色帘子发楞。
丁香端着药碗渐渐的喂药,可药如何都喂不出来,苦涩浑浊的药汤顺着那惨白的小脸,一点一点往下贱。
比及世人闹着送了新娘子去喜房,又闹着灌醉了新郎,天气也黑下来,柳雅下了白梅树往住的院子去,过了翠绿的湘妃竹林,远远的瞥见朱红色的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