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沉默谛视着他,固然面无波澜,心底的坚冰却有所松动。他开口了,口气很淡,却带着一丝难过:“算了吧,别再说了,都是畴昔的事情,现在提起,徒然令人难过。不管记取念着还是如何着,畴昔了的就是畴昔了。再说,都是有儿有女的人了,闹得人尽皆知地,可叫后代们如何想呢?叫他们都脸孔无光啊!”
林煜被安排坐在九皇子的坐位中间,九皇子徒奕瑞还是跟那天一样几近没有神采,全程没有对林煜说过一句话,叫林煜实在感觉此人实在有些古怪,心想,他既然不中意我又何必选我?要晓得他大笔一挥,我就要跟着他去都城当侍读,一去就是几年,这不等因而随便拿别人的出息开打趣吗?
林如海微有动容,眸光闪闪,带着踌躇和猜疑。
那内侍忙禁止说:“九殿下,放炮仗不好玩,如果不谨慎炸着您了,或是在您脸上身上蹦上火星子了,叫皇上晓得了的话,那主子们脖子上这颗脑袋可就悬了,您就行行好,叫主子们来干这放炮仗的粗活吧。”
四目对视,思路飞扬。
说得林煜都笑了,九皇子也不是很无趣的人嘛,这话说得还是很冷很有程度的!
奔驰中,林煜仿佛听到徒奕瑞的笑声,可惜太小声了,不能辨识,便转头去看他,苍茫夜色中看到亮晶晶的汗珠顺着他发热的小脸滑下,唇角勾出浅浅的笑,眼睛灿烂如天上的星斗。
林如海蹙眉不语,徒昊辰知贰情意已摆荡,便不再持续劝说,而是侧头望向那边不时有炊火划过的天空,带着记念的语气悠悠地说:“如海,你看。记得之前我们也一起放过炮仗啊,今后,我们就带着孙儿们一起放炮仗吧……”
这边,林如海亦要离座,此时一个内侍不甚将一盏杏仁茶倾泻在他身上,只见那稠嘟嘟的黄色液体涂满了彩绣光辉的锦鸡补服,吓得内侍面色煞白跪在地上赔罪,中间的一名执事大内监疾言厉色骂了肇事的内侍一顿,令他下去领惩罚,又赔笑对林如海说:“林大人,行宫中备有各种品阶的官服,何不随我去换一身洁净的下来?”
林如海遏住岩浆般翻滚的思路,俯身跪倒,明朗的声音仿佛没有掺杂一丝情感:“微臣叩见圣上。”
林煜呵叱她说:“你又来胡说八道了,快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