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少恩将脸磕在膝盖处,紧盯着灶膛的火势,不时地添柴,使火烧得旺旺的。隔一会,又用棍子翻两下。
光焰炽热炙人,使报酬之震慑,便是洞房花烛夜,面对她这个新娘子,都未曾这般夸大。
远处炊烟袅袅,近处烟雾覆盖,屋檐下的爱人近乎虚幻,似随风漂渺的幻影。
大黑狗瞄了一眼不远处的梅蕊,又缓缓靠近孙少恩,才吧嗒吧嗒的吃。
呵!是来吹嘘,不是来倒苦水苦的,孙少恩内心偷笑,“您闺女真孝敬”
“这马真精美,看着像是真的”双手从马头摸到马屁股。
“闺女亦是好的,都是娘的小棉袄呢!你瞧瞧吴姐姐对您多好”
“无要紧事”吴阿婆打满褶皱的脸始终弥漫着笑意,一字一顿道,“我那闺女返来咯!”
几个喷嚏惊到了屋里的梅蕊,怕她着凉,忙放动手上的活,筹算唤她回床上睡。
像是呼应孙少恩说话的实在性,肚子真咕咕的哀嚎了起来,一声大过一声,那苦楚的,似是控告梅蕊本日对她的虐待。
养儿防老……她也好想有个大圆脸的孩儿。圆滚滚的脑袋,圆溜溜的小脸颊,最好有两个小酒窝,厚厚的耳垂,便是性子也要像她才好,不管是男娃,女娃。
梅蕊噗嗤一声笑出,小扣着她的肚皮,“送灶后,做好吃的与你吃可好?”
来人已是老态龙钟,持着拐杖,还算行动健旺,斯须便走到孙少恩跟前,“小恩子?这是咋啦?”
“嗯!好甜”孙少恩点头,甜得吐出舌头。
“我闺女样样都好,独一不好的便是头几胎怀的都是女娃”
“阿婆,你啥时候来,奴家与少恩都欢迎的,也请你莫要妄自陋劣”虽是讨厌吴家人,对于吴阿婆还是过量怜悯,梅蕊耐烦安抚,又道,“至于这温酒器,搁在奴家这,也真真是华侈这么好的东西”
梅蕊将手覆在凹了好些的肚子上,“但是还痛?”
吴阿婆说着还溢出浑浊的泪花,“我个老妇,耳聋、眼朦、还啰嗦,今后还会唠叨,也望你俩亦莫要嫌恶”
“烧了多可惜”扯了上马尾。
或许是耳背,或许是秃光了牙齿,老是辨别不了‘小’和‘少’。
虽过着本身的小日子,对于内里那些她好儿媳传出关于梅蕊的闲话,吴阿婆也是晓得的,碍于吴贾氏刻薄刻薄的为人,她并不敢多理睬,便是梅蕊家,她也不敢多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