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宫的前一晚,霍延泓隔着内殿的屏风与云千雪依依道:“朕但愿,这一趟泰山之行返来,你能想明白,我们,还同畴前一样。”
云千雪此时已是急痛攻心,神思再无半点儿腐败。她收了些泪水,乌黑的瞳人儿一转不转的看向霍延泓。那眼神中既是默声,又是冷寂,竟问他道:“你能如许对你本身的孩子,焉知有一日,会不会这般对我?”
霍延泓固然内心委曲,却对峙道:“朕宁肯不要这个女儿,也不能让你以身犯险。便是君煜、君烨,朕也在所不吝!青萼,我不能失了你。”
云千雪默不出声,一双眼睛冰冷而淡然。似是香鼎里被俄然浇熄的香,唯剩下一片有望的死灰。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脑中俄然一闪而过,天授七年,宣城长公主在木兰行宫之时与她说过的话。心中没出处的一沉,如浸在寒凉的冰窟中,“皇上,皇上!我真的认得你吗?”
云千雪被他如许一抱,大是惊惧,连连推了君煜一把,与姜子君道:“姐姐,你,你把他们都抱走吧,别让他们返来。再,再别让他们返来合欢殿了。”
“朕又如何情愿?”霍延泓扶着云千雪的双肩,用力的将她拥入怀里,咬牙道:“青萼,我们还会有孩子的,还会有孩子。”
霍延泓双眼冒着愤激的肝火,松了拢着云千雪的手臂。眸中涌动着悲切与伤感,很多庞大的情感自他眼中晃过。终究猛地回身,一拳砸在了半桌上镶着的云石上,生生将那云石砸的裂出一道碎纹,那手背也因狠恶的碰撞而淤红溢血。
旁人觉得云千雪内心的哀思总会让时候冲淡一些,可一晃三月的时候畴昔,云千雪涓滴未从落空颜欢的哀痛中出来。反而更加令她沉湎此中,如何都不能自拔。长乐宫宫门日日紧闭,便是连姜子君也常被拒之门外。
姜子君被她这番话说的大是胡涂,道:“你这说的是甚么话?颜欢没了,莫非你连煜儿与烨儿也不要了吗?”
太后目睹云千雪如此低沉,只与德妃道:“芥蒂还需心药医。”姜子君便只得将君煜、君烨两个留在关雎宫里,只盼着霍延泓能早日返来。
云千雪被他最后这一句话说的心寒不已,冷然道:“你另有云珠、升平和安平三个女儿,可我只要颜欢,我只要颜欢一个!”
颜欢因是得了天花短命,尸身当日便被送出宫外火化。颜欢短命后,撤除照看她的乳母朱嬷嬷与太医莫知名因着天花而死,别的再无一人传染天花之症。令宫中诸人终究能临时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