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并不是很大,淅淅沥沥打在油纸伞上。伞边儿折下雨水,些微滴落在云千雪月白绣着竹纹的衣袂上。似是为竹叶点上了晨露普通,晶莹剔透。
太后微微一叹,放心的笑起,“天然是怨的,可她前后受了这么多的痛苦,也算是让哀家解气了。说来,她到底是絮儿一心珍惜的侄女。哀家当年没护住朝歌,让她远嫁南诏。现在絮儿活着上的亲人,也只剩下她了。如果她再枉死,来日哀家下了阴曹地府。哪另有脸面再见端敏皇后?到底,哀家现在的安稳繁华,满是端敏皇后一手换来的。至于淅儿的仇怨,”太后语顿,慢悠悠的道:“当年她都已经被先皇赐死了,如何还能摆布淅儿。哀家到了这把年事,自不能在做胡涂的人了。淅儿走上了那条不归路,到底是被先帝的荣妃与兴王所误。只不过,现在这些人皆已经作古,哀家又能如何呢?”太后说着,语气里更加透出些有力与沧桑。
踏月笑着应了,不免又夸奖了霍君念一番。
出了寿康殿的门,晌午的阴沉天气早已不在。此时阴云密布,重堆叠叠近乎就要压向颐宁宫的殿檐斗拱。踏月让人取了伞,为云千雪遮着风雨,送着她出颐宁宫。
踏月瞧着云千雪沉默站在门口也不转动,有些不明以是的说道:“下了雨,路上不免要湿滑。小主现在虽是采女位份,可太后也准小主以秀士之礼。奴婢这就让人去筹办轿辇,送小主回关雎宫。”
云千雪站在颐宁宫仪门最高的台阶上,东西六宫中重重飞檐尽收眼底。那明黄的琉璃瓦,让细雨打湿,不似晴日里被阳光照着那般刚烈结实,而是可贵的温软温和。这沉肃又非常富丽的深深宅院中,住着天底下最至高无上的一群人。
踏月手中端着一碗浓黑的汤药,气味酸涩刺鼻。这些并不是云千雪平常吃的安胎药。她晓得一些药理,悄悄一嗅,便晓得这此中有桃仁、红花、附子等,最是活血化瘀的药物。如许浓浓的一副,充足将这个衰弱不稳的胎儿打掉。
太后只是抿唇不语,听着窗外潺潺的雨声,恍然失神。
云千雪悄悄的点头,似是有千言万语,临了,只渐渐的开口道:“不悔怨。”
云千雪想也未想,很快的将那药碗推到了地上。仿佛恐怕多问一问那汤药散出来的气味,本身的孩子便会不保一样。“我已经在宫中了。”
“太后已经让小回子与绿竹两人去关雎宫支应了,把宫所清算好,让小主能立时住出来。”踏月恭敬的说着,一手举着伞,一手不觉扶住云千雪,让她稳稳的迈过颐宁宫仪门的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