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阵她特别轻易掉眼泪,单身在外抱病了是一回事,梅雨季候持续不竭的雨天也是一回事,抑或还因为点甚么。厥后她有精力了,便要还人家的班,抱病歇息的这几日是人家替她上班的,现在天然要还人家,又是做得浑浑噩噩,一日日畴昔全然不知。那天她放工精疲力竭回到厂舍,推开前面的窗户,一抹夕阳投过来照在窗玻璃上,她诧异地发明雨季过了,风也已是暮春的风,窗外已然一派暮春的气象。顾晓春内里返来,倒带来了一封信,她一欣喜,上班的围单也不解便拆信来看,确是他写的,此次倒是写得很详确,看得出是用心写给她的。他写了他母亲的病无大碍,只是需多减轻视,也写了他在那边的糊口,零琐细碎的平常事,风趣的平常的,她看着却不自禁浅笑起来。他写了他的归期,她算算也就是后天下午,倒恰好班还完了歇息时候,气候如许好,上昼寝一觉,下午倒无妨去火车站接他。
她是乘了电车去火车站的,暮春的午后已略微有股夏的意味,风从车窗吹出去,这个季候恰是栀子花开的时候,风氤氲着一股甜丝丝的味道回荡在全部车厢,电车如一个前行的暖和清澈的梦,迷醉了她的心神,她散软地靠在车窗口,看一起的街景,看街上卖花的人。
两人说着话往内里走去,电车站台处恰好他们的电车要开走,两人要紧赶畴昔,还是他跑在前面上了车,又伸手来拉她把她拉上车去,他一向拉着她手往车厢内里走,寻到位子让她坐了才安稳下来,这一下仓猝得,他缓了口气方才在她中间坐下。风吹出去吹起她的头发在脸上乱拂,她心神不宁,红了脸,低头玩弄了几动手里的花,又抬脸望着另一侧笑了。她背过身去侧脸看窗外,持着花的手臂支在车窗上微微探出去,轻风拂过,这已然是开往暮春的电车……他在身后叫她,拿了一个用红绳串好的护身符,他说那天陪他母亲去烧香,替她也求了一个,松松地系在她手腕,小巧敬爱如一粒红豆。她笑了,说前几天刚发了寒热,他这下便给她护身符,倒是巧。他因又问她是否好些了,如是的话应好好歇息,明天实不该出来。她拿花打他,斜眼睨他,笑说早好了。他便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