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苏府,我翻身上马。转头但见面前的门子早已不是当年阿谁,但是身形神情却如出一辙。他高低打量我一番,见我一身丧服,便恭敬有加地说:“先生若为苏婉儿白事而来,实则晚矣。苏蜜斯已于前几日下葬了。”
刚踏进府中一步,倏忽之间便有种昨日重现的错觉。心中不由得再次悔怨地想到“当年如果然偏执地把婉儿接上山去,也就不会落得本日这阴阳两隔的结局。”
这封信是张铎写的,也是多年以来自我分开临江县,张铎给我些写的第一封信。到我家里送信的人恰是张达,数年不见,竟从之前稚气未脱的白净少年,长成了棱角清楚的须髯壮汉。我原想好好接待远道而来的张达,但是他来时的那一脸沉重的神采,却让我不由得担忧起这封信的内容来。
这回临江县的长途跋涉,实在苦了张达,据他厥后回想,这一起之上,他的确是在护送着一具人偶返乡。
我来到窗前,看看墙面,又翻阅着桌上的文书。
张达一见到我,连半句酬酢的话都顾不得说,而是直接从怀里取出信笺递与我手。
门子见我此番话如此至心切意,不复多疑,转而开门带路在前。我正了正素冠,便跟在前面。
我见这门子很有礼数,便行礼道:“我与苏大人暮年交友,近知其女早夭,内心沉痛不已。虽身在成都,亦不辞远途,日夜兼程,只想与苏大人一叙,尽抒悲怀。”
我上马提辔,直奔临江县里。
我绕过前堂,沿着院廊向后院去。只听得天井中风吹草动,极似女儿家的窃保私语,我低着头缓缓地走,这????的声音仿佛婉儿在我耳畔和顺的话语,可我却没有感遭到温馨,而是一阵惭愧再次涌上心头,方才风干的泪痕,又添上两行新泪。
我昂首只见后院中的回廊里,屋檐上挂着成百上千的铃铛!
忽闻后院模糊约约传来铃铛声,我遂急行几步,转过回廊,踏进后院的玉轮门,豁然映入视线的这一幕竟把我身上仅剩的一丝平静和明智也掳走了!
刚看到自缢两字,顿时心如刀绞,四肢有力,我几近摊到在地,张达从速上来搀扶。我茫然若失地看着张达,问道:“苏婉儿,她自缢了?”
门子见我如此诚恳诚意,早已没了防备,这会儿反而劝我毋要哭坏了身子,便回身辞职了。
苏文峰逼女远嫁洛阳,婉儿不从,昨日一名婢女发明婉儿已自缢于闺中。苏府现已筹办白事,三今后入殓下葬,故急报与甘兄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