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谦益很清楚，十六年来，若不是这位英勇聪明的老婆伴随他，以他怯懦又踌躇的本性，如何能对峙鞭策“楸枰三局”，让张名振和郑胜利多次领兵入长江；没有柳如是的帮手，他如何能写出《列朝诗集》等，为故国留信史的著作。现在老婆的一句“我不去”，让他寂然地呆坐在椅子上，他很委曲，为何这位粉黛至今惊毳帐的任侠女子，遇事百折不平的老婆会窜改情意，不再支撑于他呢。
钱谦益一行没法靠近江边，只幸亏远处留步。俄然火线江面炮声高文，钱谦益忙叫仆人使钱打通港口清兵，得知原是发明江上郑军一支船队过来，因而岸上的清军就开炮射击，不过倒是有力反对郑军。那些郑军也没有和清军作战的企图，只仓促畴昔向下流驶去。
“我去见大木，是但愿大木不要走，是但愿能够帮大木出些主张，江南之事不是没有挽回体例，我这残躯也当为国事尽最后一力。”
常熟。
柳如是一怔，点头道：“将来谁也说不准，再说你和郎廷佐也有些友情，不见得他会动你。”
钱谦益吃了一惊，他没想到来抓他的不是姑苏的兵，而是真鞑子，刹时万念俱灰，晓得本身终是逃不过此劫。但贰心中却不怕，唯牵挂河东君和女儿，恨本身扳连了她们。
“老爷，是鞑...鞑子...”
“死，你跟我说死！鞑子进到南京，你怎不死？鞑子把你掳至北京，你怎不死？黄毓祺被杀，你怎不死？你那弟子围南京，你怎不以死相逼，让他速攻坚城？到现在兵败撤退了，你却说死！我奉告你，我反面你去见郑森，我也不准你去！十六年前我回绝同你去北京，明天我一样回绝！...我不去！”
钱府高低都在惶恐时，老宗伯的书房却仍旧亮着灯光，坐在灯下的不是年近八旬的文坛大豪钱谦益，而是他的老婆，当年的秦淮八艳之一的河东君柳如是。
“此一时，彼一时。梁红玉时候的宋朝，另有半壁江山，现在呢？十六年了，我们做的很多了，可成果呢？...总之，我不要你再和郑森联络，也不要你再跟内里联络，我只要你呆在家里，呆在家里...”
“你说走就立即要走，这很多的册本不知从何清算！”
“河东君，您怎出此言！那年我们到南京，你要我抗清，你愿效梁红玉擂鼓，我也上疏自请杀敌，当时你我伉俪不是发了誓词么？”
俄然，柳如是仿佛发神经般一把抢过那些手札，将满腔的痛恨尽数冲丈夫宣泄了出来，她愤声说道：“十几万的雄师竟然败给了梁化凤那知名之辈，你这弟子好大的本领！他真是成事不敷，败露不足，现在好了，他拍拍屁股要走，留下江南这个烂摊子，他知不晓得他这一走，江南要死多少人，死多少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