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人间的很多事就是如许的,不管你情愿不肯意,该来的毕竟是要来的。我进宫的日子已然定下来,明日便是玄月初二了。圣旨上说,辰时进宫。颍川离广安城毕竟路途甚远,虽是马车飞速,算算时候,我们寅时不到便要上路了。
闻得如是,我站起家道:“那婉兮就不陪姨娘了,我找素兮玩儿去。”
官差道一声:“起来吧!”
哥哥掰过我的肩头,抹着我的泪珠儿道:“你别悲伤,现下该好好想想如何对爹爹和娘亲说了这事。我是男人,虽说疆场凶恶,但我并不惊骇,好男儿志在四方,守着父母温情也是出息不了的。”
念奴歪着头,带了几分奥秘道:“这是丧事,蜜斯猜猜看。”
素兮顷刻眼色一红,兼着姨娘在一旁道:“你这孩子真真是个胡涂的,倒难为了姐姐惦记你呢。”
若兮那里听得懂这些,只一味往我怀里钻,两只粉嫩嫩,肉嘟嘟,软绵绵的小手儿搂着我的脖颈,惹得我颈脖里直痒痒。我将她放在地上,望着她懵懂而欢乐的眼睛,不觉又心伤起来。若兮还如许小,如许小,小得连离别的哀痛都还全然不知。许是我厚重的眼神让她感觉陌生,她抬起轻巧双眸望着我道:“长姐如何了,长姐不喜好若儿了么?”
赵姨娘闻得声音,侧转头,停动手中活计,含了笑意道:“婉兮来了,快这边坐坐。”说着,轻柔地拉过我的手向前厅走去。
素兮别过甚,但有微微的抽泣声响起。“姐姐何必如此说,莫非我就不是薄家的女儿么,照顾爹爹和娘亲本就是我的本分,姐姐尽管放心进宫,在宫里好好保全本身,为薄家灿烂门楣也就罢了。”
我一时呆滞,竟觉千言万语无从道起,只沉沉道:“二妹是在活力么?常日里,我没有照顾好你,让你受委曲了。只是,从今今后,我就不再爹爹娘切身边。哥哥是个男儿,只怕建功立业也顾不得他们,若兮年纪尚小,府里高低,端赖你和姨娘多担待了。”
近晚时分,哥哥参虎帐返来。哥哥薄致远本年二十岁,是京师虎贲营中一名小卒。哥哥身材苗条,一脸豪气。此时,他一身家常素色的麻质长衫,衣领绣着高雅的竹叶斑纹,头上是一枚银质发簪,腰间系着海水蓝的玉带。他正倚在庭前栏上瞧着那棵紫薇花树,殷红的紫薇花下,他身姿超脱,很有一翻风华少年,玉树临风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