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曰之战,有我无贼……。若胜,以美酒献以诸君,若败,我等愿在此引颈就戮,血溅城头!”
一面,两面,三面……,越来越多的蓝旗呈现在视野中,水匪们终究全数现身,大眼一看足有三四千人。他们没有同一的礼服,大多穿戴青黄土布短衣,有的乃至打着赤膊,远远看去就像春季枯萎的草原,色采班驳而暗淡,铺满了一块庞大的郊野。
“娘,你来做甚么?”
“都楞着干吗?谁再探着脑袋看热烈,谨慎老子砍了他!”孟宝手中的马鞭高低挥动,劈脸盖脸抽打着发楞的青壮:“戳你娘的,还不快些干活!让你看,让你看……”
士气一泄,水匪的阵型模糊有些松动。
“临阵后退者,斩!不参军令者,斩!鼓噪妄言者,斩!……”
趁着水匪惊奇踌躇的间隙,汪克凡带着弓箭手、火铳手回身下城。守门士卒奋力鞭策绞盘,缓缓吊起千斤闸,移去顶门闩,推开了两扇高大丰富的铁包松木城门。
汪克凡惊诧发问,刘氏却没有理睬他,朝着众军遥遥福了一福。
噼里啪啦的军棍响起,那少年不竭哀嚎惨叫,却盖不住水匪一浪高过一浪的鼓噪。
跟着一记清脆的枪声,水匪马队一头栽上马去,战马吃惊扬蹄疾走,那水匪的右脚却卡在马镫中,拖出十几米才甩了下来,尸身一动不动,已经不诚仁形。
“尹公(对县丞的尊称)放心,水匪们远来怠倦,趁他们安身未稳,恭义营恰好出城冲杀一阵。”汪克凡指着水匪的中军将旗说道:“这股水匪只是宋江的前军,兵力有限却轻敌冒进,我军必可战而胜之!”
汪克凡和县中的官员们站在城楼上,手扶垛口旁观水匪的军容。大敌当前,陆传应的额头盗汗淋漓,许秉中神采还算平静,两手却下认识地紧按着墙砖,手指的骨节处一阵阵发白。
“恭义营,随我出城杀敌!”汪克凡指着城外密密麻麻的水匪,慨然命令。;
一面蓝色的大旗从山口中转了出来,旗后灰尘飞扬,脚步纷沓,无数水匪汇成一股浑浊的奔腾,沿着大道滚滚向前。几只惊起的飞鸟扑棱棱回旋着,却找不到能够落脚的处所,只好振翅飞向远处。
“今曰之战,有我无贼!”新兵们一起收回吼怒,声震天涯。
李自成自称水德王,大顺军的服色灯号都用蓝色,宋江假借大顺军的名义,以是也打着蓝色的战旗。
一阵南风吹过郊野,水匪阵中的中军大纛顶风而动,上面一个“杜”字清楚可见。派出的标兵早已查明,宋江的雄师和辎重军队还在三十里后,城下是水匪的先头军队,主将杜龙王,是十七家水寨中数得着的大头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