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俊久居此道,自知吃独食是哪样了局。待腾脱手来,先往陈批示使家送了一份干股,也不说甚贡献之语——都是宣宁侯杨都督门路下的官员,把本身贬得太低欠都雅。便只道自家兄弟,有钱一起赚有财一起发。陈批示使一年白得三千多两银子,如何不喜?通不管是下属部属还是兄弟,满口儿直赞林俊讲义气!
孟豫章一面哭,一面暗骂:恁丢脸的事,谁烂了舌头往外说!
孟豫章愣了:“师父你怎底如此奇特?”
魏文明是多么人?哄不住一个半大孩子,他也爬不到四品的佥都御使了。忙换了个忧国忧民的神采,长叹一声,道:“你道我想画这个?世道艰巨,总要扶助族人乡里,俸禄才几两银子?冰敬炭敬亦不想多收,哪样不是百姓的心血?便抛了斯文,总好过勒掯旁人。此事你放在内心便是。”一言说的魏文明也略带伤感,是哄孟豫章,却也是实话。魏家不算大族,现在只他出了头,族里贫民多,子侄亦要进学,样样皆是钱。天下熙熙,谁逃得过名利二字?想要两袖清风,只好做那六亲不认之人。他既不肯绝情断义,也不想同流合污,只好寻些个副业,补助几两家用了。
幸亏孟豫章并非一味端方之人,他跟从孟太夫人居住,常看大伯母管家艰巨,也略知世情。说来能靠本身赢利,总好过害百姓,亦好过叫女人操心。想到此处,色彩也还转过来,把眼泪收了。只不知说甚,低着头闭嘴不言。内心到底好受了很多。
“但是……”
孟豫章叫他一番话说得寂然起敬。他自幼经见,男人皆有姬妾。忽见着魏文明只要一妻,先还暗自腹诽过。只因师母慈爱,不忍说。又见师母筹措纳妾生子之事,更觉师母贤能淑德。谁知魏文明竟说出如许的从未听过的事理!细想之,不由一身盗汗。他家三哥乃庶出,平素对着他们很有几分奴颜傲骨之意,他还恨他没骨气!岂知内里另有万般乾坤。一时又想起族里的庶出,不提卖与商户家换财帛的庶女,便是庶子,二三千两打收回去便是刻薄了。又有结婚的银钱不同。不想还罢,一想真真到处低人一等。若疼孩儿,可舍不得叫他遭这等罪!忙站起来对魏文明一揖到底:“师父之言,如同醍醐灌顶!弟子明白了!”
因林家蒸蒸日上,林贞的日子舒畅不凡,孟豫章却事事不顺。秀才考了一回,连门都没摸着。每日功课无不被批的狗血淋头。魏文明还好些,骂人还带讲解,那国子监的窦祭酒,半个字都未几说,来回的贤人言捣鼓。生生把孟豫章从万分敬佩逼的背后骂人!想来想去都是自家师父好哇!如果师父不是那名唤春意须生的春|宫大师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