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帐内,烛火如繁星,达喀将士围坐一圈,低声吟唱。玉暄坐在中心,陪着柯林,为他净身。阿妩挑了个角落,冷静跪在那处,一身素衣降落而持重。
阿妩抬眸,望向镜中的影,那副俊容生硬得扭曲,一副恨不得将她剥皮抽筋的模样。她回他一个嘲笑,道:“你的恩我早就报了。若没有我,你还呆在那破城里做你的王爷,每日浑浑噩噩;若没有我,你怎能坐上荣君之位?更别提称霸天下。陛下,你感觉这恩报得还不敷吗?”
“与我无关。我与他说了不要自觉行事,他争强好胜,成果负伤而回。”
“你应当晓得她让人做事的手腕,既然她懂你情意,那么此时她在哪儿?还不是与别人在帐子里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
柯林的骨灰玉暄留着,他说要把他带归去安葬在草原上。血债要用血来偿,不管如何这笔帐毕竟是算在周王头上。
“可汗对我有恩,我得去守夜。”
“我与你了解多年,你竟然不信我,还要恩断情绝?你有胆量吼,为何不去问她?为何?”
“你为何都不听呢?她就是个娼、妇,在你面前说的话,在别人面前也说,你为何不想想,若不是她,你怎会落得如此地步?!想清楚,你这猪脑筋!”
夜已沉,乌黑吞噬六合,暗得无裂缝。帐外无声响,不像先前喧闹。阿妩脱下那身战铠,换上素白长袍。荣灏就坐在那边看着,一双凤眸微眯,似被暗香迷得醉了。
“可汗阵亡,烦请陛下命各位将士切莫大声欢笑,以免犯了别人的忌。”
潘逸抖擞,骇怪地看向他。孟青怕他听不清似的,咬牙切齿地一字一顿道:“杀了她,杀了丹兰玉氏,向殿下表白你的忠心。到时,我们文武双雄定能称霸朝野,就如当年。莫非你一点也不记念当时风景?你我共舟,吟风弄月,抚弄对诗。”
周王坐于榻上,随便散着一头发,刀刻般的五官还是俊美,那双碧眼倒是沧桑通俗,仿佛古稀老者,将近油尽灯枯。
一口恶气跟着这吼怒,无情地喷在孟青颊边。孟青呆愣,全然不敢信赖他竟然说出这番的话,为了一个娼、妇,竟然要断他们同窗之情?!
满腔的欲被这冰冷浇了个洁净,荣灏觉得这几个月存亡拜别,她的心会返来,没想还是这般模样。他极其失落,可未露分毫,只平高山回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