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刚行到城门处,只见微雪中,有一人骑着高头大马停在城门口,石青色披风微微扬起,暴露一截月红色长袍和银色马靴。
他兀自回身,脚步不断地朝来时路而去,石青色的披风扬起,将他的身影遮去,只留下雪地里两行足迹,越来越远。
御梅苑的梅花还没开,容天衡却找到了一处梅花开得更早的处所。云山,江都的群山之一。容天衡在信中说,云山上有个爱梅成痴的白叟,他的梅花老是开得最早最好的。他说,他已备好朱砂、画笔,在云山梅林中等我。
一想到他将我称作贰心中环球无双的女子,我这内心就止不住地叹,赵东陵你实在是红颜祸水,你看看都把他迷成甚么样了?
孔雀低头看向我,微微一笑,道,“鄙人可不是偶遇郡主,是特地在这等待郡主的。”与上官相处的时候久了,我也学了他一点本领了,即便内心惊奇,还是不动声色,“不知所为何事?”
到了云山脚下,上官下了马,过来搀我。他将手臂横在我面前,道,“雪天路滑,郡主就不要计算甚么授受不亲了吧。”我一笑,“我比较惜命,上官大人大可放心。”我将手搭在他纳了棉底的白袖子上,只觉他手臂健壮温热,披发着阵阵温度。我叮咛绿萝谨慎走路,然后便跟着他朝山上走去。
顿时内心浮起一丝惭愧。
自从我前次偷偷和容怀瑾出去抢亲今后,家里的门禁更森严了。每次想出门,我都得请秦罗敷帮手,这一次也不例外。她晓得我要去见容天衡,替我欣喜了一把。欢畅完了,又是淡淡地忧愁。我想,容怀瑾那厮,甚么时候才会开窍呢。另有端慧所求,我也得想个别例帮她达成才行。公然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劳其筋骨啊,我这骨头都快冻成冰棍了。
“待梅花开时,我备好朱砂画笔,等你。”
行至半山中,俄然扑鼻一阵清爽的香味,异化着雪后的氛围,令民气旷神怡。远远可见一片乌黑当中,万千个红点跃然枝头上。
上官放下右手臂,左手不经意地在上头捏了捏。我这才发明,他方才一起都是将手横着给我做依托,这么长的路,只怕手早已酸楚不堪了。
乱红堆雪以后,一座竹亭高雅清幽。亭中水雾袅袅满盈,红色的炉火簇簇跳动,偶尔迸出点细姨子。粗陋长案搁置一旁,上头纸笔俱全,朱砂流淌在白瓷小盒中。广袖长袍,黑发如瀑,天青色衬着红色亭盖,照出半片晴空。
我号召车夫停下,绿萝打起厚重的帘子,我微微惊奇道,“哟,上官公子,你如何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