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不为感喟。固然明知这个招数是游方者骗钱的最好良方,当年他行骗之时可也没罕用短长言语来恐吓那些村大俗妇……但是,听到如许不祥地批语,还是让人不安闲的。也算是因果循环了。呵,之前恐吓人时,把人吓得面如土色抖如筛糠,浑不感觉有甚么不对。本日应到本身身上,方知如此不吉这断,极让人忌讳。
他的孩儿,已经有一日一夜没吃过东西了。
“哗!”如海潮般的喧闹声里,这点声气如同蚊蚋的号令。瞬息间就消逝不见了。合座门客或笑或嚷,谁也没重视到他的叫唤。
那先生揣揣不安,还道:“……双目无光,唇青面暗……克日必有……”
脸皮子太薄,傲气太重,心机不机灵,话语不活络。这些都是游业的大忌。这些弊端改除不掉,怎能在此行当中安身?他胡不为当年凭甚么名震西江?凭甚么名利双收?凭甚么让人翻山越岭跑几十里地来求恳帮手?那靠的都是谦虚。靠的是随机应变,以及被人戮穿骗局后若无其事的态度。这就是本领!
“嗯,令公子是少年丧父……尊夫人不在身边了。”
“不消不消,”胡不为道:“出了力就要收报酬。你不必推让。我要你给我们在坐三人都算一算运程。”
那先生连宣称是。
胡不为没让那先生开口,自顾自批命下去:“命从相中寻。看先生前胸衣裳,两个破口相连,这不是个“吕”字么……晤……另有,双口按连,一线相传,先生两次餬口,应当都是与口相干……对了,双口接连,上有衣领粉饰……这是个“官”字,你必定与官府有过连累……官口官口……嗯,想先生不是状师就是代写讼文的。”
胡不为捋须浅笑∶“天下万法同源,我用的不是梅花易数,也不是紫微斗数。”
“算过,鬼伏官下,小人做难。”
这只是个小小的善举,几两银子。但是在那小童看来,久饿以后能吃到东西,这几近便是天大的高兴了啊。老树震落片叶,蝼蚁得以遮雨,大河微波拂岸,江花润水残暴。方个天下动乱,贫病孤老正多,又有多少人象这小小孩童一样希冀获得别人的帮忙呢?或许,所赠无多,只要赐与他们些些暖和,对他们而言,这便是不堪之喜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