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知眉假装怕怕地缩缩肩膀:“不会是又等我来联句吧?”
祝家的女孩儿闻言忙在一边笑着接口:“还不准带出药名儿来。”秦家医药传家,秦知眉虽是女孩儿,肚里读的药书也比诗词多些,上回在程芸的生辰宴上赏梅联句,程芸说了个“落雪方知梅斑白”,伐鼓传花到秦知眉手里,不知她想甚么,张口接了句“风急谁见何首乌”,把满园子的人笑了个前仰后合。
周鸿不在乎地抬手看了看,手背上一道伤口鲜红刺目:“皮肉之伤罢了。”
“不必了。”周鸿顺手扯了她的帕子往手上一缠,“说了是皮肉伤,不必大惊小怪。”看了秦知渔一眼,“我先归去了,你们渐渐坐着。”
“快送程少爷去换换衣裳,熬碗浓姜汤喝了。”顾嫣然高低看看,见程范还是精力实足,这才放了心。不过毕竟是入秋了,沟渠里的水凉,万一激出病来但是糟糕。
“可不就是呢!”程芸早等得不耐烦,远远闻声秦知眉的话,立即接口,“快拿纸笔来,今儿谁联得少了就要罚的。”
顾嫣然微微低头,从眼角瞥了一眼,姓周的少年肤色微黑,身材苗条健壮,比秦知渔足足高了一个头去,只是眉头皱着,固然行起礼来规端方矩,却带着几分戾气,不像是个好脾气的。身上穿一件淡青色缂丝袍子,色彩瞧着不打眼,但是底色匀净,织着暗银祥云纹,跟着他的走动在日光下微微闪动。这个料子她在孟素蓉的陪嫁里见过,叫做青里银,瞧着不如何起眼,染起来却不好掌控,若多一分便暗沉,少一分则轻浮,故而代价颇是不菲,孟素蓉也只要这么一匹料子,顾运则都舍不得穿的。秦家最好也不过是秦太医这个正六品的衔,亲家天然也都该是差未几的人家,却不像是随便就穿得起如许料子的人家。再看他腰上挂了一块白玉子辰佩,玉质白如截脂,就连秦知眉头上的玉珠花都没有如许好的成色――嫣然内心迷惑,脸上却涓滴不露,按着礼数将人带进园子,天然有下人来引着两个少年往沟渠劈面去了。
秦知眉一脸的难堪,此时秦知渔和那少年已经走到近前了,顾嫣然也只能先按捺下迷惑,侧过身去见了个礼,秦知眉清了清嗓子:“表哥,这位就是顾家女人。顾姐姐,这是我姑父家的表哥,姓周。”
秦知眉性子好,并不活力,只笑道:“没见你们如许欺负人的,早晓得我就带点儿巴豆粉来给你们下在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