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素蓉沉默。的确,陆镇剿匪的功劳是真的,即使他杀良民以夸大本身的功劳,也抹不过东南本地匪患确切大为减轻的究竟。最要紧的是,东南海匪自前朝起就猖獗,到了本朝也是历经几任帝王均未能停歇,今上是中宫嫡出,少年时便封太子,却始终没有甚么特别超卓之处,故而直到即位,都有人暗里群情,说今上若不是占了嫡出的便宜,一定就能得承大宝。正因如此,今上特别好功,陆镇是他亲手汲引发来的,又建下如许前朝和先帝朝都未建的功劳,在他眼中自是职位超凡,现在如有人去告陆镇,不啻于老虎头上拍苍蝇。别说顾运则这个从五品的小知州,就是孟老太爷,不过是个正四品的国子监祭酒,也远远够不上。吕良等人乡民出身,那里晓得这此中的弯弯绕绕,只道国子监祭酒桃李满天下,又比陆镇品级高些,便能管获得此事,故而才跑来喊冤。若说这两人能将顾家事探听清楚,又如此衡量,也算是聪明了,只可惜毕竟是乡野之人,不晓得朝中这些暗处的事,反而是给顾运则找了个极大的费事。
茂乡侯府本是茂乡伯府,只因长女陆锦入宫为妃,才得以升伯为侯。说实在的,老茂乡侯一辈子看花喝酒,是个清闲人,现在的茂乡侯陆铎才气也是平平,可这位嫡长女陆锦却甚有手腕,入宫以后便承宠,二十余年宠嬖不衰,育有两位皇子一名公主,现封为德妃,中宫皇后早逝,现在她便是首屈一指了,就连所生后代,也颇得天子爱好。有了在宫中得宠的姐姐,又有成年的皇子外甥,陆镇本身又能领兵兵戈,想要告他,真是谈何轻易。
经此一战,陆镇立下大功。刚好当时老茂乡侯病重过世,计以光阴,老茂乡侯病重之时,他尚在本地布署兵力,老茂乡侯过世那日,恰是他在吕家村浴血奋战之时。待他毁灭海匪赶回都城,老茂乡侯已过了二七,棺木都下葬了。
顾运则摇了点头:“这二人本日来诉冤,说道吕县丞并非剿匪身亡,乃至――”他下认识地把声音压得更低,“乃至连吕家村,都并非为海匪所屠,而是――被当作海匪屠了。”
这此中,吕家村就是官军与海匪交兵的疆场之一,据陆镇奏报:海匪被他们堵在远洋,只得弃船登陆欲逃,又被他们堵截在吕家村。海匪狗急跳墙,将吕家村村民尽屠,房屋烧毁,就连骸骨都未曾抢出多少。
孟素蓉吓了一跳:“如何?”
孟素蓉握住他的手,低声道:“我晓得老爷内心难受,可现在实在不是机遇。老爷将这二人先安妥安设下来,或许将来有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