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点头,道:“挑的洁净,也快好了。”
都是郎君,六郎自不必说,赵东楼也是厮混熟了的,守中便也不忌讳,将衣裳褪了,暴露上身。精干的身子,阔肩蜂腰,肌肉偾张,极有力度。但是旁观的两人却心中一紧,酸涩的情感缓缓排泄,脸上笑意消逝,眼中非常不忍。
东楼承诺,身子却不动,星斗普通的眼睛光彩闪动,只瞧着守中。
守中穿上衣服,仍然端坐了。他看向东楼,问道:“京中如何?”
绑带拆开,试了药膏,伤口处仍然没有那般狰狞了。六郎仍自心疼,他站在郎中中间,冷静的打着动手。那是他一母同胞的哥哥,血肉嫡亲,他崇拜的大哥,疆场上的虎将,家中的高傲……!但是,这统统,倒是靠大哥的血肉之躯得来。一道,背后便是一场战事!刹时,六郎只觉本身非常纤细,纤细得不敢昂首看那具尽是伤痕的身子!
守礼一笑置之,并不答话。
两人身后的主子,穿戴亦非常讲究,远非本地富朱紫家可比。
几人说了一回朝中事件,内里陈泰来禀,说是晚餐已然备好,只等各位郎君移位。
东楼却侧脸对守礼道:“六郎,你也劝着你那老丈人一些,做些端庄事。插那很多人进军中做甚,如果能兵戈便也罢了,如果不能,哪一日将他拖上马来也不必然!再者,右相但是虎视眈眈呐!”
守中下车。东楼一笑。道:“一起辛苦。且在此处安息半日,明日再赶路不迟。”
如果大哥,又如何?便是大哥,又如何?
赵东楼想得很详确,给容娘带了一个婢女,当下容娘自去房内歇息。赵东楼与六郎却随守中进了正房。临安带来的郎中要为守中检察伤口,去线上药。
守中看了看他,眼神一沉,道:“确切。”
车帘翻开,一个玄衣男人长腿一伸,下得车来。街角窥测的闲人不由心中一凛,倒是戏文中所唱的那般岳峙渊渟、磊磊不群的人物。那人身上自带了一股严肃之势,便是隔了恁远,也叫人不敢大声出气。
两人一番言辞来往,全然未重视到一旁黯然失容的六郎。他没有大哥的适时,没有东楼的萧洒,只好由得心中一腔密意渐渐的发酵,内里鼓着气泡,一窜一窜的,日日让他不得安宁。
守中蹙眉,大手伸出。容娘踌躇了半晌。握住守中的手,借势下车。
守中正颜。道:“小郡王过分自谦了。鄙谚道,近水知鱼性,近山知鸟音。与小郡王了解,守中颇感幸运。你我同有归乡之志,报国之心。虽世事艰巨,但若倾经心力,必定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