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儿，徒弟问你，当今皇上如何？天下如何？”普渡见棋局胜负已定，停手问道。
“你看，吵嘴之子方才厮杀争抢，多么惨烈，只是结束以后，结局又如何？”说罢，他将吵嘴棋子分开放入盒中，缓缓盖上。
“只是棋盘为方，棋子为圆，吵嘴子再如何厮杀，棋子再如何短长，也跃不出这一方六合内的阡陌纵横。”普渡轻叹。
说罢他一指立着的那四个美婢，说道：“这四女跟从我多年，却实实在在都是雏儿，帮主可随便遴选，凡是看得中，带走便是。”
“徒弟因何感而发？”殷仁再度凝睇普渡，更加感觉徒弟心中藏着奥妙，埋着解不开的苦衷。
棋盘已摆，青衫男人默静坐于椅上，他常例是执黑子，做先手，轻拈一子在手，眉也不皱，便抢占中腹。
自从殷仁出世，他便被奉告他此生的任务无他，只是复国。
那帮主又说道：“太子不必多想，这女子必是易过容，单这毫无马脚的易容术也可谓绝技。若非我善识女子，怕也一时没法看出。”
殷仁本来暖和的眼神此时也变得凌厉，他说道：“大宋赵氏欺寡凌弱，当年若非他们使出诡计手腕篡夺皇权，若非他们怕留祸害暗中动手，我阿翁（指祖父）和阿爹何至于会年纪轻简便离世，现在的天下本当是我大周柴氏的天下！”
“徒弟何故肯定复国必会让天下****，百姓离苦？”殷仁双眼精光一闪，反问道。
顷刻一室寂静，偶尔有雨丝斜斜飘了出去，溅湿了门内之地。
“哈哈哈！太子竟不知吗？”那帮主抚掌而笑，眼中潋滟之光，让人不能逼视，边上美婢皆拿眼偷觑这绝色的帮主，个个脸泛桃色。
见殷仁沉默不语，普渡知他必是仍固执于此，十数年的师徒，他对殷仁过分体味，根深蒂固的思惟十数年都未曾化解，他也未曾希冀本日便能让他放弃。
青衫男人扬起脸，暴露了饱满的额头，剑眉下含笑的双眼，清俊的脸温润如玉，可不恰是杭州殷记绸缎的殷仁？
普渡将棋盘棋子归位后，翻开房门，望着外间的雨，自言自语道：“这雨，怕是要下一天了。”
他随徒弟修习十数年，从未见徒弟分开过此院，亦未听徒弟议论过本身之事，曾猎奇之下问过，徒弟也只是点头不语。
那帮主轻笑道：“太子果然惜才，只怕这女子大有来源，若要用她，但是难矣！”
而中年和尚普渡悄悄摩挲那枚白子，神情暖和，缓缓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