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人瞥了眼手上的两份折子,心头一乱,把两份折子俱撂到面前的几案上,长叹一声。
被这金石之音一震,贤人只觉心头微颤,回过神来,忙把本身所思所想奉告于老道:“道长说得有理。只是此事很有些毒手,还请道长指导一二。”
少年如此一副姿容边幅,倒是出乎他的料想。
口气倒是完整相反。
孟仁未着官服,只一身布衣,现在哈腰而出,竟显得老态了很多。
可就在一瞬之间,孟珩就识出了那老道的身份。
“乃尚书孟大人之子孟珩,被妖孽利诱,堕入正道,西去妖山,食人喝血一事。”老道猛地展开眼睛,一字一顿地冷冷说道,目光有如寒冰普通,冻得人浑身发冷。
旧事如潮流大水般一遍一遍涌上来,将他这十多年来好不轻易在心上筑成的坚固壁垒一下子摧毁得荡然无存。
庞大的暗影冬眠在墙角,恍忽储藏着伤害的气味。
圣民气下一惊,猛地回想起来,心机回转间不由得盗汗连连。
贤人眉心皱得愈发紧了,他不悦地绷直了唇角,冷冷道:“孟珩,方才乃父所言,你可承认?”
流言向来如同柳絮,见风而起,挡也挡不住。那日罗云失魂落魄地返来,问他产生了何事竟是死不张口。他无法之下,略略施术,这才问出了其中启事。
嗓音清越有如玉石之音,倒是态度骄易,礼节完善。
语罢见孟仁还想再说甚么,贤人赶紧摆了摆手,表示他可暂退一旁,既而转过视野,看向了始终站在阶下未发一言的少年。
但是他愈是恶梦缠身,便愈不能听任孟珩不管。
“本来孽子并未亡故,而是流落在外,不但如此,孽子竟和那妖邪之物沦落一处,沆瀣一气,学了一身妖术邪法,几个月来在都城内为非作歹,横行作孽!”孟仁说到此处,脸上愈显痛心之色:“是罪臣之过,竟未能趁早发觉孽子行动,乃至于本日让孽子变成大祸,还请圣上赐罪!”
不过倒是没想到此人竟很有手腕,直接把这股风吹到了天子的耳边。
贤人眯了眯眼,目光如同利剑,紧紧地盯在孟珩身上,直到他走到近前行了一礼以后,方沉声开口道:“你就是孟珩?”
他闭了闭眼,终是上前一步,对圣上行了个大礼,声音沉痛隧道:“陛下且容臣细禀。”
不过,若非如此,必不敷以惑人。
冷不丁地,少年那天的话又再次闪现在心头,一字一句,如同咒语普通,箍得他头痛欲裂,挥之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