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六国饭店乃是各国公使、官员、北京上流社会人士堆积的处所,装潢的都丽堂皇,来往的都是衣冠楚楚、西装革履之辈,门童穿戴红色的欧式礼服,彬彬有礼的为客人办事着,忽见两个穿着寒酸的中国人大摇大摆出去,门童都惊呆了,竟然健忘禁止。
陈子锟哈哈大笑:“半仙,你这一套都是人家玩剩下的,有本领你猜猜我叫甚么名字,家住那里,家里几口人。”
胡半仙看了看他的掌纹,又看了看他的面庞,捋着胡子说:“你固然说话带关外口音,但属南人北相,端倪间刚毅果断,应当是湖湘人士,少小离家,恐怕父母已经不能双全了,你身上戾气很重,曾经在行伍里干过,兵者,凶器也,你的名字里应当带兵器名,但不是平常的刀枪剑戟,应当是一柄宝剑!”
“这俩人拆台。”酒保一指陈子锟道。
陈子锟有点不乐意了,在门口蹲了半天还觉得老头归去拿钱了,哪晓得拿了幅画出来充数,一张破画,三钱不值两钱的,不过看这老头慈眉善目标,临时收下别让人家难堪就是。
洋人经理打量一下小顺子,小伙子干清干净挺精力,五官也周正,便道:“辜传授送来的人,我们当然欢迎,吉米,去带他办手续。”
小顺子说:“我算是弄懂了,这仆役可不是那么好当的,你想啊,每月光小费就能赚十几块,还不抢疯了啊,饭店里那些华籍的协理,襄理们都把亲戚朋友往里塞,我这类没门路的纯属凑热烈,一点戏都没有。”
“哼”王月琪冲陈子锟冷哼一声,也扭头走了。
陈子锟说:“找你也行,我想晓得北京那里有卖自来水笔的,那种红色笔杆的很清秀的自来水笔。”
“哎,别提了,今儿早上传闻六国饭店招仆役,我就颠颠的来了,成果第一轮就让刷下来了。”小顺子愁眉苦脸,沮丧不已。
悻悻地从六国饭店出来,刚走到洋车旁,一老头招手道:“洋车!
毛助抱负了想说:“东安市场卖狼毫羊毫的很多,却鲜有卖自来水笔的,想必东交民巷六国饭店应当有。”
扭头一看,是个戴墨镜的瞎子坐在路边,身边一个幌子,上写三个字:胡半仙。
“那行,我就收下了。”陈子锟接了画顺手往车上一丢,冲老头儿一拱手,回身就走。
“感谢毛兄。”陈子锟扭头便走,拉着他的洋车直奔东交民巷而去。
瞎子摘下墨镜道:“戴墨镜的必然是瞎子么?”两只眼睛炯炯有神,底子不是瞽者。